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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我……”陆漓站在街口角落里,望着不远处歌舞升平的阁楼。太阳已经降至远山之下,落照的红缨垂坠半片苍穹,暮色见晚。
琼亦见师弟畏缩着不敢往云良阁去,道:“走,我们一起进去。”
“要是被师、师父知道,我们进了这种地方,回去肯定会把咱的腿打断的!”陆漓来了此处,却开始打退堂鼓了,他抱着路边屋檐下的柱子,不肯撒手:“要是师父知道,你带着我和小思去,肯定会让你在白石崖的机关道上待上一个月的!”
“师父还说要侠肝义胆呢!”琼亦一把拉过陆漓的手:“师父还说每日至少练剑一个时辰呢!也不见你听话啊!”
“陆漓的耳朵厉害,可以选着话听哦。”杨小思在一旁插刀道。
“小思!”陆漓指着打扮成随从模样的她俩,愤愤地道:“走在前面的人是我诶,丢人的也是我,万一被学府的人看到,我名声坏了,日后没有姑娘愿意看上我,这责任谁来担嘛!”
听到这话的杨小思双眼一翻,敢情自己往日的那些少女情思,他是真的一点都感觉不到啊!气得快要背过去了,与琼亦合力将他从柱子上扒了下来,咬牙切齿:“我来担!我担!行了吧!”
琼亦见师弟真的是个呆子,惊叹一气,哄道:“等回了广阳,我让阿萝给你做好吃的!”
在竺云萝堪称一绝的厨艺下,陆漓暗暗衡量许久,终于点头:“行!”
三人理了理衣裳与头发,于一盏接着一盏亮起的灯光下,往云良阁的大门走。
阁楼外站着一打扮得极其花哨的老妇人,浑身上下裹着层艳丽颜色的衣服,绣着金丝的披帛搭在她丰腴的手臂上,发髻上簪着一朵绢纸红牡丹,整个人远远望着,像是只发了福的花孔雀。
她向远处路过之人招手,水红披帛在空中晃来晃去,口中飘出尖细绵长的吆喝声:“公子,老爷,里边请啊!”
走得近了,一股强烈到刺鼻的熏香味灌来,熏地琼亦连连扇风捂住口鼻。
“老爷,进来听听小曲儿?”
老鸨对着来来往往的路人唤着,完忽视站在她跟前的陆漓。直到陆漓叫了她一声,她才把目光投到面前这个带着一左一右的两个侍女的小公子身上。
“小公子,您……是要歇息,还是要听曲儿?”老鸨没有把陆漓往店里领,听完陆漓回答的“都行”后,她用手中不存在的绢子,抹了抹额头不存在的汗,赔笑道:“哥儿,您这年纪,咱家的姑娘都比您大上一圈啊……”
陆漓听出来了,面前的老妇人在嫌弃他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
“咳咳。”他强咳一声装作镇定:“那不要紧。”
“这……您这,叫老奴难办啊!”
“没有什么难办不难办的,我、我……”陆漓口舌不太利索,他想霸气地说:我想来就能来,结果最后憋出来的一句话是:“我有钱!”
“这……”老鸨见他将银子哐哐地掏了出来,本有些尴尬的神色立马变得谄媚了起来:“这自然好说,好说!”
说罢向灯火通明的堂中唤道:“柔儿,瑶儿,来,接客人。”
一红一紫的两个姑娘随着声音来到了门口,一人扶着陆漓的一只手,硬生生地把陆漓拉了进去:“小公子,过来呗!”
美人在侧,香风扑鼻,陆漓心里却叫起了救命。
妈呀,师姐啊,小思啊,这要怎么应付啊!
他回过头去,只看见身后乔装抹黑了脸,还低着头偷笑的两人,本来就惶恐不安的心,更是凉上加凉。
“小公子,您这是可初来?”衣着红色轻纱的柔儿,用染过花汁的指尖攀上了陆漓的手臂,“要奴家带您去楼上,听听小曲嘛?”
穿着紫衣舞裙的瑶儿,搂着陆漓的胳膊,笑道:“公子您定是没见过瑶儿的舞,待到屋中,我为公子跳上一支瞧瞧。”
陆漓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我……我要见你这,叫卫莹的姑娘。”他一开口,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让她来见我。”
听陆漓这么说,两位姑娘先是对视了一眼,脸上又堆上了笑:“哎呀,莹儿妹妹才来这不久,笨手笨脚的,伺候不好您,还是让我们来吧。”
陆漓说:“我就要她来。”
二人哑然,其中一个使了个眼色,另一个立马去找了在门口揽客的老鸨,老鸨不知嘱咐了些什么,让红衣柔儿带三人上了楼,过了莫约一盏茶的功夫,门外传来了轻叩声。
“是……妈妈让我来,伺候小公子的……”
声音干巴巴的,有些发哑,听见叩门声后,柔儿终于不再纠缠陆漓,起身开了门,向外走去。
虽然柔儿的声音很低,但琼亦还是听清了她出了门后,附在卫莹耳边恶狠狠的话:“你要是再敢反抗弄疼客人,明日的饭,也别想吃了!”
“是……”
说完后,卫莹深深调整着呼吸,脸上努力地挤出点笑,向屋内走来。
走到屋内后,她合上了房门,低着头不敢相视,只是道:“公子……是,是先想听曲子,还是想让我点茶奉给您喝,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