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七坐在马车车厢里,旁边是程三和程五。
后面还有三辆马车,一辆里面是陈妻与陈大郎,一辆里面是那位张举人的三个儿子,另一辆则是张氏族人。
除了陈家人担忧,其余的人都十分悲痛,原本以为进京最多考不上进士,却没想到连辽东都没出去,就把命丢在了大山里。
陈妻看着一身孝服的张家儿子,又看了看脸色凝重的程家人,十分庆幸的与儿子低语:“你爹真是福大命大,程举人和张举人都死的这么惨,只有你爹只是受了些伤,菩萨保佑……”
陈大郎心里一动说:“娘,你不觉得,自打我定亲娇娇后,咱家一切都很顺吗?先是我爹考上了举人,再是旁人都出了事,我爹却只受了轻伤。娘,娇娇真是旺我们家呢!”
陈妻就仔细琢磨着他的话,“可你爹受了伤啊,还不知道能不能进京考这一科。”
“哎呀娘,你想啊,只受了伤和丢了命相比,哪个更幸运?”
陈妻觉得儿子的话有理,“你说得对!以前我不喜娇娇,现在看,她的确是利于我们家的。”她想起什么“哎呀”一声拍了下手:“幸好你们定亲了,要不然她还是程家女,利的就是那程举人了。”
陈大郎脸上喜色就一闪,就和娘商量:“我想尽快娶她进门,娘也知道,程家看不上她,就因为她和我定亲,程家竟然把她送去那么远的地方。说是看病,可什么病也没说,我看她爹娘也并无担忧之色,这病是真是假还未可知。”
陈妻拍拍儿子的手:“你放心,这媳妇既是利我们家的,肯定会给你娶回来。只是如今不是提这事的时候,你且等等,待她过了孝期才好提,要不然对你和你爹的名声不好,你们父子将来可是要当官的。”
程五也在说:“三哥你看陈家,幸好当时初一没和他们家定亲!什么东西!”
的确,陈妻穿着紫色缎面衣裳,陈大郎也是藏蓝色缎面衣裳,在这种时候确实看着很乍眼。
程三是个实诚人,倒是说了句公道话:“陈举人只是受了伤,陈家人想不到也是有的。”
程初七看不上陈家,可她也得承认,父亲若没了,那程家以后肯定是不如陈家的。“五叔,看不上咱们以后离得远些就是了,没必要得罪了他们。不是有句话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陈家就是那个‘小人’,以后敬而远之就是了。”
程五嘟囔:“你还说我,你不也说人家是‘小人’。”
二人打着嘴仗,倒是舒缓了心里的悲伤和不安。
另一辆马车内气氛内就不那么好了。
张家兄弟三个,大的两个都已经二十几岁,成亲多年已有子女。小的这个看着十四五岁,和云辉差不多大,缩在角落里,眼睛红肿一脸悲痛中带了些茫然。
张大张二两兄弟对视一眼,又看了眼老三,张大就抹了眼泪说:“老三啊,娘说没说家里还有多少银子?咱爹的后事不能办得太简薄让人笑话,可你也知道,哥哥们不当家,手里没有钱子不好办事啊!”
张二点头:“是啊老三,咱爹生前最疼你了,你可得好好劝劝你娘,这银子可没有人重要,真要让人笑话了,你以后也抬不起头来做人不是?”
张遇从小被保护的很好,他不仅没经历过生离死别,更不会知道哥哥们心里的弯弯绕绕。
他老老实实的说:“爹的银子放在哪娘也不知道,我回去再让娘好好找一找。”
两个哥哥就对视一眼又迅速的移开目光,“那就找一找,实在不行先去借些。”
张遇忍不住低下头哭道:“大哥,二哥,爹真的?会不会弄错了?”
张大鄙夷的看着他,话说得却很温和,“老三,这是县太爷派人通知的,估计不会弄错。”
辽东很大,他们一行走了三天才到了几位举人出事的地方。
陈举人伤了头,围着额头包扎着一圈纱布,布上还透着丝丝的血迹。
看到他们来,踉踉跄跄的越过妻儿就和程三抱在一起哭起来,“呜呜~是我没照顾好程兄和张兄,要不是为了找程兄我是真想跟他们去了……”
程三也跟着哭,但他嘴笨,不知道此刻该说什么?
说你跟着去是不可能的,说你客气了?感觉怎么说都不合适。
程五嘴皮子虽利索,但也知道人家此刻的这番客气话,不好回怼。是以他也只跟着哭,过了好一会才抬头劝道:“陈举人,三哥,都先别哭了,咱们还是商量一下找大哥的事吧!还有张家也来人了……”
陈举人心里松了口气,松开程三道:“是是,咱们还是正事要紧。”
张家三子上前见礼,陈举人过去握了张大的手泣道:“你爹他死得惨啊……你们来得正好,迎了他回去……”
张家人都痛哭出声。
此地不仅有当地县衙派的官差,还有王府派来的官兵。
但程大失踪已经有几天了,官兵找了几天后就宣布程大死亡不肯再找了。
他们来时,官兵和县衙的官差正准备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