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不用这么狠。”
季伯鹰扫了眼这狼牙棒,淡淡开口,又看了眼被摁在地上的朱佑樘。
总结性来看,朱祐樘绝对是个好男人,好丈夫,好父亲,也是个‘好’皇帝。
至少‘好皇帝’这一点,从文臣角度来看,的确如此。
弘治朝的文官一个个都混的风生水起,苦的只是下面的百姓而已。
而从各种史料来分析,其实也能看得出来,朱祐樘的初衷的确是想做一个有为之君。
但是历史也验证了一点,他有那个心,却没有那个能力。
比如《问刑条例》,之所以要搞这么一套,本质上是为了对大明律进行合乎当前时代的纠正,以及进一步稳定和强化朝廷统治。
然而文官们在制定这一套条例时,明目张胆的往其中夹杂了大量有利文官集团的私货。
朱祐樘拿到草案后,在文官的从旁解释下,反复将这条例看了好几遍,可硬就是没看出来其中弊端,最后大手一挥,批了。
又比如废除《开中法》,其实也能理解朱祐樘的心情,盐引事关国税,而盐引制度在弘治朝已经濒临崩溃,的确到了不得不改的地步。
但是你改也得讲究方式方法,而且真的连背调都不做一下吗?
制定方案的叶淇自身就是盐商大族,贼喊捉贼,这么明显的Bug都能看不见?
但是,能力是可以提升的。
所以季伯鹰才会留着弘治帝,希望这位耳根子软的兄弟能够经过培训班的教导,重回走回老朱家的皇权之路。
“父皇,为何要打我?”
“诸位列祖列宗在上,我朱祐樘中兴大明,创下盛世,你们为何又要罪责于我!”
朱祐樘从臣下们递上来的奏章中,所看到的都是称颂贤明、天下太平、海晏河清、一片盛世景象。
中兴,盛世。
这两个词落入这帮天子储君耳中,都感觉格外扎耳。
当然,嘉靖神仙和少年朱厚熜不觉得,毕竟他们的排位在朱祐樘之后,纯看热闹。
“为父就来告诉你,为何要罪责于你。”
成化帝没有接过老朱递过来的狼牙棒,毕竟这朱祐樘看起来一副瘦削不堪、气色不佳的模样,一顿猛捶估计能当场嗝屁。
挽了挽袖子,上手,开打。
成化帝一边打,一边将方才课堂上讲的一桩桩一件件历数了出来,落在挨打的朱祐樘耳中,有这么一瞬间,他仿佛醒悟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好像真的被忽悠了。
亭子里打的欢起,当然主要是成化帝在打,其他人则是在旁看热闹。
唯独正统堡宗,时不时会暗搓搓的给上两脚,毕竟他挨打太多了,今天难得有个浑水摸鱼揍别人的机会。
季伯鹰和老朱则是折身走到了这亭畔小湖,一人一根烟,静静抽着。
“仙师,我觉得咱们的理论课进度有点慢啊,前几节课上讲的内容,咱都已经让标儿落实下去了。”
老朱把狼牙棒扔在一旁,微微皱眉说道。
尝到了改革的甜头,老朱更是迫不及待,想要打造最为完美强盛的大明。
“嗯,是有点慢。”
季伯鹰点了点头,望着这清澈湖泊,几只白鹅游弋。
「一个王朝财政崩溃的原因」
这个老早提出来的课题,截止目前为止,还没有完讲完。
“这趟实践观察课结束之后,理论课要加快进度。”
季伯鹰偏头看向老朱。
“另外,老朱。”
“我想请你帮我一个事。”
闻言,老朱顿时神色认真,连忙凝重回道。
“兄长请说,咱能办的给兄长办,咱办不到的也要想方设法给兄长办好。”
季伯鹰瞅了眼老朱。
“不用这么紧张,不是什么大事。”
“现在课上的学员多了,并且以后还会越来越多,以及还会其他的不同种类课出现,所以我想请你来做这个大班的大班长,以及大明第一期皇帝培训班的分班长,负责除教学外的一切工作。”
闻言,老朱眼神一亮。
“哎呀兄长,咱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咱求之不得啊!”
老朱一直都是用太祖身份来震慑这帮子子孙孙,但毕竟是上课,得有个课堂上的身份,这样才显得要庄重一些。
“嗯,那就这么说定了。”
季伯鹰瞥了眼凉亭。
对朱祐樘的体罚已经结束了,毕竟朱祐樘身体孱弱,挨不得多重的打。
这会老朱棣和朱老四正带着成化帝几个在对朱祐樘进行深刻的批评教育,务必要让朱祐樘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点。
原本苟在一旁窃喜的正统堡宗,这会也是被拉了出来,作为反面教材讲了起来。
天顺黑化朱祁镇脸色一变,连忙后退躲了起来。
于此时。
宫后苑(御花园),琼苑左门的廊道,吵声不断。
“阿姐,你为什么不让我见陛下!我今天必须要见到陛下!”
“周彧那老匹夫简直是欺人太甚,弘治九年没把他揍够,现在竟然还敢抢我张家的生意,我永和街十七家间铺子的生意都被这老匹夫使坏搅黄了。”
“今日我非要让陛下下旨,弄死这老匹夫不成!”
张鹤龄叫嚣着,满脸怒火。
“对,弄死这老匹夫!灭了周氏满门!”
张延龄跟在张鹤龄身后,也是一脸煞气的喊着。
接着补充了一句。
“太子殿下,你怎么长胡子了?而且还长高了不少。”
朱厚照笑了笑,没有说话。
“鹤龄、延龄,陛下现在有要事处理,你们不可…
张皇后的这句话还没说完。
朱厚照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连忙打断张皇后的话,望着自己的这两个好大舅,一脸的义愤填膺、同仇敌忾!
“二位舅舅,父皇就在乘龙亭,你们快去吧,周氏一族着实是太可恶了,你们一定要请父皇下旨,诛灭周氏一族满门!”
周氏一族,朱见深母族。
周彧,朱见深母弟,朱见深的小舅子,朱祐樘的舅公。
“太子殿下说得好!这才像是咱们张氏血脉的种!”
张延龄咧嘴笑道,一脸的激动。
“延龄慎言!”
张皇后秀眉一皱,连声呵斥。
从遗传学上来说,DNA这玩意的确是一人一半。
但是对外,朱厚照只能是朱家的种,绝不能是你张氏血脉的种。
张延龄这话要是传出去,妥妥大逆不道。
只不过朱祐樘纵容这张氏兄弟,素来是张狂惯了,当年喝醉了连宫女都敢直接强,说话更是肆无忌惮。
“阿姐,延龄方才这话说的又没错,太子殿下本就有我张氏一半血脉。”
言罢,张鹤龄径直朝着乘龙亭方向走去,张延龄亦是连忙跟上。
朱祐樘的这两个小舅子,一脸的煞气腾腾,势要请旨诛灭周氏一族。
正德朱厚照望着这两个舅舅汹汹而去的背影,眼神中那叫一个爽。
这两货仗着外戚身份,肆意猖獗、祸害百姓,卖官鬻爵、贪没国财,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活剐了都不足以泄民愤。
朱厚照登基前就一直看他们不爽,登基后更是不爽,但是碍于自个老娘张太后还活着,非但不能搞这两货,逢年过节还得好吃好喝的供着。
“舅舅们,祝您们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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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