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鹰不由脱口狂呼,正欲以电闪雷鸣的一击提前发出胜利的宣言,心中警兆突现。
尖锐凄厉的破风之声大作,幽暗虚无的夜色之中,一支黑矛有如来自骤然开启的地狱之门,打横向南鹰胸膛劲射而至。
“当啷”一声,手中长矛坠落车顶。生死关头,南鹰直觉感到凭着手中并不趁手的长矛,自己断无可能挡下这势若奔雷的必杀一击,他毫不犹豫的弃去长矛,闪电般伸手掣下背后鹰刀,纯凭本能的一刀劈去。
他并非不想闪身避过,可恨在这颠簸窄小的车顶上,却不予他大幅闪转腾挪的空间,唯有行险一拼。
“叮”清脆的金属交击之音,有如针刺般远远传出。汉军三将无不脸色大变的循声望去。
鹰刀划出浑若天成的奇妙轨迹,其刀尖恰巧有如神助般点在那飞射而来的长矛尖端,刹那之间,两锋相交的画面仿佛诡异定格。
南鹰如殛雷击的倒退两步,险险没有从马车上一跤摔落,他勉强止住退势,张口吐出一口鲜血。
狂暴的蹄声中,乌延策马从黑暗之中疾驰而出,狞厉的面容上带着难掩的骇异,显然没有料到南鹰竟可以如此不可思议的方式挡下自己全力发出的暗矛。
他口中发出低沉有如兽吼的咆哮,手中连展的将另一支长矛挥出点点矛影,最后凝聚为一条寒光,借助着其疾如风的马速,再次直刺南鹰喉间。
乌延不愧为乌丸第一高手,心中虽然震动,但以其高明的目力却已看出南鹰受创不轻,正是赶尽杀绝的绝佳之机。
“将军小心!”汉军三将一起失声惊呼,却均已救护不及。李进更是双眼一黑,心中生出倾尽三江之水也难洗尽的深深悔恨,若他仍然铁弓在手,焉能放任敌将袭取南鹰?
一道惨白雪亮的电光撕裂长空,映亮了南鹰的双瞳,冷厉如刀的眼神与乌延满是杀意的双目瞬间相对。
乌延突然感觉到整个世界停顿下来,双目中尽是南鹰那漆黑深远的双瞳,正在急速的无限放大。蓦然间,那有如潭水般深邃幽黑的双瞳深处,一点璀璨如星的光点炸裂开来,幻化成无数面晶莹透亮的冰镜,每一面冰镜中都有一个自己,或狞厉,或呆滞,或凄惶,或喜悦,一瞬间,他迷失了。
下一刻,所有镜中的自己突然张开大口,一起发出绝望悲惨的嚎叫,有如百鬼夜哭,阴风浸骨,又如万虫噬脑,痛不可当。
“啊!”乌延弃去了手中长矛,双手抱头,疯狂的惨叫起来。
他猛的身形一顿,直直的从马上跌落下来。
“大人!大人!”乌丸骑兵们齐声惊呼,纷纷拨马向乌延奔去。
当两名骑兵勉力将乌延从泥水中扶起,他终于恢复了神智,望着渐渐远去的南鹰,一股生平未有的寒意袭遍全身。
“妖术,绝对是妖术!”乌延的嘴唇哆嗦着,他狂叫起来:“全军……停止追击!”
听着呜呜的号角之声响起,乌丸骑兵全体驻马,不知所措的停留在原地,南鹰心中一松,只觉得浑身乏力,脑海中亦是空空荡荡,他身形一晃,跌坐在车顶。生死一瞬的危急关头,他唯有借助电光的反射,将半吊子的慑魂之术全力发动。若非经过南华星人的身体改善之法,再加上嘉德殿大火之后沉睡多日,令他的意念灵能突飞猛进,方才乌延的那一矛,只怕便会令他饮恨当场。
“将军!你……”听着张飞的呼唤,南鹰缓缓转过头来,与他四目相对,清晰的捕捉到对方眼中那一丝震骇和敬畏。
李进对于南鹰的异能多少知道一些,倒是见怪不怪,然而张飞和关羽却岂能无动于衷?换作任何一个目力高明之人,看到南鹰方才于必死之下,仅仅以目视人便令一员身手强悍的敌将瞬间跌落马下,也会生出对于怪诞离奇之事的惶惑心理。
“每个人,都会有一些秘密!你说对吗?”南鹰面无表情道:“相信你们都是值得本将信任的人!”
“是的!将军!”张飞瞧了瞧仍然有些目瞪口呆的关羽,听出了南鹰的言外之意,情不自禁的咽了一口唾沫,低下头来。
“雨,快要停了,而黑夜却刚刚降临!”南鹰强忍着浑身传来的虚弱无力之感,慢慢站起身来:“敌军马力已尽,而我们仍有余力再行片刻……继续前行!”
“将军,我们难道要一直这么逃下去?”李进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逃?如何逃?”南鹰露出一丝苦笑:“敌军马力不济,我军的先行部队又何尝不是?本将之前曾有军令,全军疾行三个时辰后,便必须原地休整布防……相信我们再行不远,定可遇上我军大队了!”
“敌军士气受挫,且远行劳顿,而我军大队却因为我们的断后,已经获得了足够的时间喘息!”南鹰淡然的目光从三将疑惑的面庞上缓缓扫过,突然目光一寒,森然道:“这是我们千辛万苦之下才抢回的一丝胜机……若是敌军胆敢继续来攻,而我军则是避无可避,唯有利用夜色,全力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