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都愣住。
若是孝王追究,这便是失礼。
教人没想到的是,孝王一撩袍子,挨着岳王后坐了。
岳王后立时要起身,却被一把按了回去,“钱妃动了胎气。”
就这一句,如同往岳王后心里扎了一刀。
“好在已然无事,王后不必高兴。”
孝王这话中带着讥讽。
后宫除了寄在岳王后名下的福慧郡主,再无子嗣。
岳王后没拦着嫔妃们怀孕,可每回听到消息,也称不上高兴。
“前头没了两个。”
有嫔妃曾有身孕,却不知何故相继流产。后头宫中便有了,凤仪宫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传言。
“臣妾有何好高兴的?”
“便是生下来,也是庶子。孤也不稀罕。”
孝王挂着老长的脸,冲着旁边说道:“今日孤便在凤仪宫歇了,还不更衣!”
“主上日理万机,倒也不必勉强。”
原本想上来更衣的宫女,都不敢动了。
“王后既不想见到孤,何必又让奶娘带什么话。不就是初一没有召你,便是孤犯了死罪?”
“臣妾没有……”
孝王伸手扯了腰带,推了岳王后一把,自己也重重躺下,“王后是不是脑子不清楚,没男人你怎么生孩子?不就是怕你大哥被孤削了兵权,既是半年之期,就看王后的本事!”
殿里的人,瞬间退了出去。
寝殿外的院子里,孙女官站在那儿,隐约听见了岳王后的呜咽声……
卫湘君从宫里回来,才知后怕。
就连阿寿都觉出来了。
躺在床榻上,阿寿看着手里拿着《本草经》,却眼神涣散的卫湘君,“师姐可是嫌我背得不好,在生我的气?”
卫湘君猛一转头,硬是把阿寿盯得发了毛。
“我……说错了?”
阿寿小心翼翼地问。
“你自己觉得呢?”
卫湘君总腹诽自己师父,给人瞧病时喜欢较真。可今日她发现,自己也有这毛病。
钱妃到底是不是假胎,与她有什么关系?聪明的,从一开头就装糊涂了。可卫湘君那会儿就像脱缰野马,该说的、不该说的,说了出来。
阿寿越发心虚,“师姐放心,我今晚不睡,总是要把紫石英那篇背出来。”
“歇着吧,又不急在一时!”
卫湘君放下书卷,往外走去。
王宫实在不能进,处处都是陷阱,一不小心便会掉下去。
正修堂好不容易安稳了些,总不能再因为她,再关张一回。
一个小家伙几乎飞过门槛,差点把卫湘君撞倒。
“常福,你小子走路不长眼!”
门外有人训斥。
常福抓了抓头,忽地笑了出来,“姑娘怎么个头长矮了?”
卫湘君一翻眼,“我哪比得上你啊,光长个头,不长脑子。”
这话,也能送给她自己。
常福来了,这屋里难免闹腾。
连阿寿都怕了,“你在旁边坐一会儿,我还要背书呢!”
卫湘君站在门外,朝里头看了一眼。
“今日又是谁惹你了?”
卫湘君在瞧里头,有人却在瞧她。
“和你没关系!”
卫湘君闻到了一股酒味,嫌弃地往后一退。
方才她就发现,徐启面色赤红,走路也不稳,应当喝了不少。
“那马夫被人弄死了。”
“早知道了!”
这消息来得有些晚。
徐启还好奇了,“你从哪听说的?”
卫湘君不耐烦,“我不但知道那人死了,还知道岳无咎进宫,请国主处罚福慧郡主。不过,这些与我们没一点关系。”
徐启突然不高兴了,“我成天累得跟死狗一样,还得替你操心,就为了看你这张冷脸?”
面前这死狗喝了不少,活蹦乱跳的,瞧着还能活几十年。
“多谢,下回不用了!”
卫湘君不想跟醉鬼说话。
徐启伸出胳膊,略显粗鲁地挡在了卫湘君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