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啊?怎么说的,你给我复述一遍。”
“我哪儿记得住……总之就是让我好好待你,以后把你娶回老胡家当媳妇。”
胡杨信口开河,借老妈之口,说自己的心里话。
许依诺顿觉羞窘,嗫嚅道“现在说这个也太早了吧。”
胡杨搂住诺诺的肩头,笑呵呵说“不早,在古代,办了笄礼就可以出嫁了,咱们先定个亲,不过分吧?”
许依诺这下听出来了,这家伙根本就是在逗她,当即呸他一口。
这场春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等画舫靠了岸,雨也停了。
雨后初霁,六人下了船,漫步林间,桃花盛开处,有亭台楼阁环绕。
许依诺说“那边有租赁汉服的店家,咱们去挑几件,拍几张照吧。”
园林中的桃花,数这一带的长势最好,常有女生结伴而来,在盛开的桃花间拍几套美美的汉服照。
女生之中,气质与桃花最接近的当属小简,她换上丝质罗裳,往桃花下一站,就是现代版的“人面桃花相映红”。
有道是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如果说小简是前者,唐暄妍无疑是后者。
她一向喜欢素净,哪怕挑选汉服,依然选了素雅的款式,比起艳丽的桃花,更似一朵秋菊,清丽无双。
诺诺又不一样,她的古装扮相自带仙气,哪怕行在灼灼桃花间,也是“羽衣常带烟霞色,不惹人间桃李花”,给人以超凡脱俗的出尘之感。
三个女生各有各的美,三个男生则稍逊风骚。
李琰的个头摆在这儿,像他这般魁梧的壮汉,丢到古代,要么去前线打仗,要么就去菜市里杀猪,穿士人的衣服略显违和。
胡杨本就是英气勃勃的长相,最近体格又练得相当健壮,也不太适合。
唯有温良能够撑起来,他和诺诺一样,打小就练形体,虽然荒废已久,底子仍在,此时捡起来,依稀还能看出几分功底和神韵,颇有点公子世无双的味道。
唐暄妍顿时呆愣住了。
胡杨终于有点明白,为什么唐暄妍会喜欢他,在中学那群懵懵懂懂的小屁孩里,突然出了这么个翩翩公子般的人物,哪个青春期的女生会不着迷呢?
温良走到唐暄妍身边,对她温柔一笑。
唐暄妍的心怦怦直跳,但下一刻,她听见他问“你真正喜欢的,应该是这个温良吧?”
她有些发热的头脑瞬间就冷了下来。
她知道,温良不会再做回中学时的那个他了,他只是在扮演过去的自己,为了她,扮演最后这一次。
“嚯,够可以的啊温神!”李琰拍拍温良的肩头,很会挑时机地说“你俩这一身可真般配!”
唐、温二人默然无言,神情都有些不自在。
也不怪李琰没眼力见,胡杨和许依诺也觉得两人很般配,不过他俩没明说,只招呼两人拍照。
唐暄妍说“那我们,再一起拍张照,留个念?”
温良轻轻说了声“好”。
……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再美好的相遇,也终究有散场的时候。
随着天色渐晚,许家的亲戚们相继离去,小简也搭车回了江家。
许依诺说“你们还是去我家里住吧。”
胡杨是很乐意的,可惜另外三人都打算回学校,他也只好少数服从多数。
李琰调侃他“胡爷啊,你要是想去,你就去呗,咱们不方便,你可是名正言顺呐!”
胡杨回他一个“爬!”
“夜色哪里都是美
一定有个人她
躲过、避过、闪过、瞒过
她是谁……”
乘着夜色返校,胡杨心情大好,忍不住纵声高歌。
四人在岔路口分道扬镳,胡杨和李琰回七公寓,温良则送唐暄妍回女生公寓。
李琰回头望一眼,视线穿过树木,依稀看见两条徐徐而行的人影,还没看清就过去了。
他回头过来,感慨道“温神这两天终于有点模范男友的样子了,只可怜我啊,夹在你们中间来回受虐,胡爷啊,你不得弥补一下我受伤的心灵?”
胡杨立即说“我不搞基。”
“不要你献身,请我吃饭就行。”
“行,下次我和诺诺约会还叫你,狗粮管饱。”
“靠!”
江大主校区的校园很大,光女生公寓就有十三栋,唐暄妍所在的公寓距离七公寓算比较远的了。
学苑路上笼罩着皎皎的月色和昏黄的灯光,很晚了,校园安静,偶尔碰见几个自习归来的学霸,也都是低着头快步赶路,形色匆匆。
有个女生骑着单车几乎是擦着温良的胳膊掠过,给他吓一大跳。
“这人……”
要不是唐暄妍在,他肯定爆粗了。
唐暄妍看着那道背影,觉得有些熟悉,皱着眉想了想,说“她好像是我们公寓的,听说前段时间天天晚归,被舍管阿姨警告了,大概是赶着回去吧。”
“那也不能这么毛躁啊,万一撞到人怎么办?”
唐暄妍看了眼时间,说“我们也走快点吧,一会儿该锁门了。”
两人加快了脚步,学苑路的尽头,就是她的公寓。
“到了。”
唐暄妍在公寓楼前停下,转身在他面前站定。
她抬头看向他,他也看着她,看她眼眸里氤氲的月光,和倒映出的那张略有些模糊的面庞。
“再过两天就四月了呢,你的生日就在四月吧?”
“你还记得啊。”
“嗯,还记得,但,很快就会忘了。”
唐暄妍转过身去,微微仰起头,她的声音很轻,她的语气很坚定。
“温良。”
“嗯?”
“生日快乐!等你生日那天,我就不再说了,我不想送你违心的祝福。”
温良听见了她轻微的吸鼻子的声音,也听得出她在努力地控制情绪。
他忽然感觉自己的心拧了起来,有点难受,可是,他依然什么都没做,只说了两个字,很没意思,也很绝情的两个字“谢谢。
“嗯……”
背对着他的唐暄妍轻轻笑了下,笑中带着三分苦涩和七分释然。
她深深吸一口气,洒脱而决绝地说
“再见,不,最好,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