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炳微微一笑道,
“我锦衣卫不是那些虚情假意的文官,也不是那些勾心斗角的武营,无论你出身如何,只要有真本事,晋升是极快的,锦衣卫乃是皇帝近卫,似你这样的年轻小子胸有丘壑,不甘屈于人下,那投锦衣卫便是最佳之选,你若是能入锦衣卫,便可立时做个百户,以你的聪明才识,不出三年……本座便能保你做个千户,日后本座这屁股下头的位置,你也可以争一争嘛!”
裴赫垂眸半晌,睫毛颤动,陆炳见这情形心头暗喜,知晓他是心动,想了想又道,
“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你便是性子再淡泊,但有些东西你不争便没有机会,想争便要有资本,小子……时不待我,再犹豫……好东西就被别人抢去了,可是哭都没地方哭去的!”
裴赫默然半晌才轻声应道,
“大都督请容小子再想想!”
“好!本座等你!”
锦衣卫诏狱之中,黑暗阴森的地牢里,角落中奚红燕蜷缩着身子,一动不动,若不是胸口还有微微的起伏,都让人几疑她是死了。
这时节外头传来一阵牢门打开的吱呀声,
“裴小先生……”
有人在说话,回声在空旷的巷道之中传的很远,奚红燕动了动身子,听见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每一声都是不轻不重,一模一样,若不是感觉到有人越走越走,奚红燕还疑心有人在原地踏步呢,她勉强瞧开一只眼,瞧向牢门处,一身襦衫的裴赫出现在了牢室前,看了看角落里的奚红燕,
“她死了?”
守牢的锦衣卫力士应道,
“没死,裴小先生放心,我们兄弟的手下都是有分寸的,都是皮外伤,养上几日便无事了!”
“嗯!”
裴赫点头,那力士打牢门,裴赫缓步走了进来,对角落处的奚红燕道,
“没想到你倒是硬骨头,进了这诏狱能不吐口的人少之又少,女子之中你是第一个!”
奚红燕动了动身子,缓缓抬起头看了裴赫一眼,声音嘶哑,
“你即是知晓,我劝你别白费功夫来问我了……”
裴赫应道,
“你死撑着不吐口,可是想着裕王会来救你……”
顿了顿察看奚红燕神色,又接着道,
“裕王不会来救你的,今日陛下召了二位王爷进宫狠狠的训斥了一番,说是裕王被女色所迷,全然不顾皇家的体面,陛下罚裕王在府中思过三月,你便是再回去王府,裕王也不敢要你了!”
奚红燕闻言冷笑一声应道,
“那个没用的东西,老娘就从来没有指望过他来救我!”
贪花好色,性子懦弱,老娘要是指望他,早死一万次了!
裴赫负手立在那处,仔细看了她几眼,突然出声道,
“看来……我倒是猜对了,你背后的靠山怕是另有其人吧?”
他见奚红燕神情一愣,又接着问道,
“是景王?”
见奚红燕嘴角动了动,立时自己又摇头,
“看来不是……”
奚红燕冷冷看向他,
“你不用猜了,你便是打死我,我也不会说的,更不会告诉你们那毒有何解法,我一条贱命苟活了这么多年,也是值了,如今我便是死了,能拖上几人为我陪葬,也是血赚了!”
裴赫负手在牢房之中走了几圈,突然回头问她,
“当年你被扔在乱葬岗上时,是谁救了你?”
奚红燕脸上是掩饰不住的讶色,脱口道,
“你……你怎么知晓?”
裴赫一笑,俊朗的五官为这阴暗的牢室之带进了一抹光亮,便是奚红燕都不由看的眼神一恍,便听裴赫说道,
“你的事情我都知晓……”
于是略略说些文家人的事,
“文家人是你杀的吧?你在文家时不过就是养在深闺里小姑娘,之后逢了大劫,逃得一条性命,又能回来报复文家人,想来若是没有奇遇,怕是办不成这些事情的!”
奚红燕听罢咯咯笑了起来,恨声道,
“你说的对极!若不是那文夫人蛇蝎心肠,我又怎么会落到如今这副田地,文家人都该死!”
裴赫看着她,
“文夫人害你们母女你报复她亦是应当,为何连文家父子也杀了?”
说起那文家父子,奚红燕目中的怨毒越发深了,她的目光穿过裴赫的脸,似是透过他瞧见了文家父了一般,咬牙切齿道,
“我的亲爹亲娘原是一对相爱的情侣,自从生下我之后,我们一家人虽说生活拮据却是过的十分平静安宁,可有一年我爹得了大病去世,剩下我的娘靠着与人缝补浆洗过日子,结果……”
奚红燕转头看向了身边尽是斑驳血迹的石墙,
“有一日,我娘在外头不知怎得遇上那个人,那个人贪图我娘美色,死活将我娘纳入了他府中,之后我长大了……有一夜他在外头应酬回来,却摸进了我的屋子……”
说起这个奚红燕的身子微微的抖了起来,
“……事后我告诉娘,娘却说如今我们母女寄人篱下,受人摆布,这事儿只能忍了,之后他便变本加厉,越发的猖狂,之后有一日这事儿被文老太爷发觉了,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