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老臣还是有克制的,当卢萦走近时,太子府的一些新进臣子压低的议论声,已纷纷传来,“他这是卢文?”“这么一个小白脸,有何大才竟被太子看中?”“听说在长安打赌时,颇有识人之能。”“又是打赌?这般轻浮!”
卢萦竟是不知,自己也没有与这些人打过什么交道,怎么就让他们不喜了?
见到郭允溜哒而出,她大步上前,在众人不时投来的目光中,卢萦苦笑道:“这是怎么回事?我竟成了众矢之的?”
郭允从来就喜欢看到卢萦烦恼的样子,当下他叹了一口气,好不同情地说道:“谁让你的长相太刺眼?”
在卢萦一怔中,郭允把她上下打量一遍,眯着眼睛感叹道:“你这模样儿,便是不好男色的人,也容易被你引得陷入泥淖……当今陛下最是不喜这等男风之事,众臣也是见了你的真容后,担心你带坏了太子殿下令得君王不喜,这才想把你排斥出去。”
原来是这个原因?
见卢萦低头寻思,郭允摸着下巴眯着眼想道:前几天这卢氏明明都把殿下又给捆了……真是奇怪,怎么就不见殿下惩治她呢?哎哎哎,不能亲眼看到那般情景,可真是心不甘呐。
卢萦寻思了一会,见郭允盯着自己若有所思,她也不知道他想的是这个,朝着他拱了拱手以示谢意后,便退了下去。
就在这时,一个太监走了过来,“卢文?”
这尖中带酸的调调,令得卢萦一凛后迅速转过头去,“卢文在。”
“殿下要见你。”
“是。”
看到卢萦整了整衣冠,气宇轩昂地便准备往里面跑。郭允笑眯眯的。在她经过身边时,不由好心地说了一句,“卢文,殿下脾气有点不好,你千万顺着他,好好保护自己。”转眼,他压低了声音,“不过我会给你备好马车,便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放心,我定会让人把你完好地抬回卢府去。”
卢萦听到他这不怀好意的安慰,心下一恼,正准备瞪回去。一眼看到向自己瞟来的众臣,又想道。在这太子府中,好歹郭允也是自己唯一的支持者,还是给他一点面子吧。
目送着卢萦进去的身影,郭允摸了摸自个下颌,喃喃说道:“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明知老虎屁股摸不得,却一再挑衅?不过这卢文。还真是胆大包天。啧啧,比我的胆子还大。”
卢萦在那太监地带领下,来到了刘疆安静时喜欢呆的一间大殿中。
躬身迎进卢萦后,那太监听到里面传来太子淡淡的喝令。“都出去!”
“是。”
“退远点。”
“是!”
“把殿门合上!任何人来了,都不许入内!”
“是!”
转眼间,大殿中的宫婢太监退了个一干二净。在身边缓缓退下的人流中,卢萦抬头。看向那个坐在几案后的身影。
略显阴暗的殿堂中,那人半边脸都隐在暗处。越发显得轮廓立体,仿佛雕刻而成,俊得无懈可击。
在卢萦色迷迷地打量他时,刘疆脸一沉,冷冷地命令道:“跪下!”
什么?怎么又让她跪下?不就是那样调戏了一句吗?这人心眼也太小了!
卢萦嘴动了动,郁闷地默叨了几句,有气无力地跪在了地上。
“爬过来!”
这命令一出,卢萦彻底黑了脸。见她上身一挺想要起立,刘疆压着声音,恶狠狠地说道:“你敢起来?孤马上赐婚卢云,让他娶那吴漓!”
卢萦:“……”
明知道他只是威胁,卢萦还是萎了。她有气无力地趴在地上,索性把脸搁在地板上凉快凉快,嘴里则嘟囔道:“阿疆,老这般以势相压,你羞也不羞?”在刘疆清楚地磨牙声中,卢萦的声音居然有点得意洋洋,“这上面你得学学我,你看我对付你,哪一招重复了?便是那鱼网用了两次……”她才说到这里,刘疆蓦地暴喝一声,“卢文!”
这沉雷般的喝声一出,殿中顿时嗡嗡一片,而站在殿外的人,则同时脸色大白,不免怜惜地想道:卢文得罪了太子,也不知会被如何发落?这样一个俊秀人儿,真是可惜了。
刘疆暴喝声一起,卢萦便老老实实地闭上嘴。
喘息中,刘疆命令道:“爬过来!”
低头看着地板的卢萦翻了一个白眼,暗中想道:每次一恼羞成怒就这样……
她叹了一口气,当真向他爬去。
刘疆面无表情地看向爬向自己的卢萦。
他身为太子,一言可以决人生死,挥手之间可以灭人家族。世人中,惧怕他的不知多少。平素里,他便是打一个喷噗,也有人猜度用意。至于发怒……根本用不着他怒形于色,便是小小哼一声,成批成批的人都会跪在他面前瑟瑟发抖。
可他就是奈何不了眼前这个卢氏!
那一日,她调笑他说,她做梦时梦到自己怀了她卢文的孩子,今日,她又说自己是她的妻室……他岂会不知道她的用意?这个胆大包天的妇人,就是想这么一次又一次的强调,让他渐渐习惯她的强势,认同她与自己同起同坐,允许她与自己并肩而立,而不是传统夫妇的一前一后。她就是想告诉自己,她与他的不同,不过是他是男人她是女人而已。
这妇人,一日不治,便皮痒难当!
正想到这里,刘疆腿上一痒。
却是爬到了他身下的卢萦,一把抱着他的小腿蹭了蹭……
刘疆冷着脸低头看去。
只是一眼,他却痴了。
一袭白袍的卢萦,那种美是冷峭风流的,冷的是骨子,风流的是行径……天下苍生攘攘,偏她能傲王侯。
而就是这样一个光芒照人的美少年。这般像只小动物一样搂着他的小腿蹭痒撒娇,蓦然的,一种无法形容的,难以表述的,奇异的感觉涌上他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