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些没离开的村民,纷纷驻足在原地。
他们听到左里正激动地望着秀花说
“我要是一个人,才不怕被你拒绝丢面子。
我一定会争取,说啥活我都干,只要带我走。
可是想到儿孙们,万一你要是拒绝我了,他们往后出门会被人戳脊梁骨,我这才没敢吱声。”
村民们又听到秀花说
“多巧,我也是啊,我也是。
我寻思着,这些年我没少给俺家玉兰找后爹,左一个右一个的,别一把年纪再因为你继续让玉兰丢磕碜。
那能不磕碜吗?
听说这几个村落要合在一起了,万一你是个官迷想继续做亭长呢,万一你不想离开故土呢,那你一旦要是拒绝我,不想跟着我走,这不是在丢我女儿女婿旳脸嘛。”
得,大伙算是听明白了,两位老人全是为了儿女,这才会出现一个不挽留,一个不说要跟你走的情况。
而此时此刻车又回来了,这个举动也无声胜有声了。
秀花家有难时,左里正很慷慨。
那时,啥事儿都帮着张罗,从来没嫌弃过那一家人是麻烦。只出城的空白条子就批了老多。
现在秀花家行了,早就远超于左里正,也没有眼睛长在头顶上。
解释得多清楚,还宁可冒着让自己闺女丢脸的可能也要回来问一声左里正跟着走不?多难得啊,那叫女方主动在问这话。
所以说,患过的难不是假的。
如果这都不算爱,那没有啥能算作是老年人的爱情了。
左里正的大儿子捧着一个匣子出现“婶儿,这是我爹的钱匣子,您收好。里面好像剩不多了,这不是买荒地了?但你老放心,等到今年卖粮食得了银两,我就去看我爹和您。”
旁的不敢说,但他家几个兄弟加在一起能保证不让他爹在京城吃软饭,该孝顺的,他们会继续孝顺。并且会争取尽可能孝顺双份。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这是他们打小,父亲就教导的道理。
在他们还养不起媳妇孩子时,由父亲拼命挣钱拉拔这一大家子。
那他们咋可能会在老父亲成家时,不拼命挣钱养老父亲和新母亲。
左里正的二儿子是将匆忙间收拾出来的行李放在车上。
他对秀花说“婶儿,我爹往后就拜托您了,有个头疼脑热的您就给我来信儿。也麻烦你老代我们哥几个对撇子兄弟和玉兰妹子说上一声,往后要辛苦他们了,帮我们照看老人。莪们会记得的。”
左里正的三儿子是眼圈儿发红,他感动啊。
本来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秀花婶子离开,他爹恐是会大病一场。
他昨儿还见到他爹有偷偷去河边摸着那破船一脸愁容来着。
他当时也跟着犯愁,毕竟以前秀花婶子在他眼里,属实是那种一个多情又无情的人。
不多情不可能会嫁那么多家。
不无情不可能前脚老头死,后脚接着嫁。男人在秀花婶子那里,相等于是踏板。
没想到今日峰回路转,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他爹终是特别的,那他怎可能会不感谢秀花婶子。
左里正的三儿子忽然道“太匆忙了,给你二老办不成喜事。那我们哥几个就在这里磕头。”
“对,磕头。”
在秀花还没反应过来时。
左里正的几个儿子带着孙子以及媳妇们就在村口噗通跪下。
从左里正的大儿子一直到他的曾孙。
小孩子们纷纷叫道
“奶奶。”
“太奶奶。”
望着乌泱泱跪下的一片人,还有好些起哄拍手的村民们,此时秀花是咋想的没人知道,倒是忙坏了在车里等待的罗婆子。
罗婆子正捂着豁牙的嘴笑,心想
艾玛,还整个要办喜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