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曦虚弱地走到遮挡帘后面,把早早换下的戏服拿出,双手恭敬给anne递上:“请。”
网络常用嘲讽语,你行你上,南曦在此刻把它变成了现实。anne又挑不出她的毛病,因为她真真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
范喆看眼表,9点15分了,催促道:“anne你示范下吧,你昨天还反复和我说晚上7到10点为最佳拍摄时间。再磨叽会要错过了,抓紧吧。”
anne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一把抽过戏服,回到自己车上换好。
下车让冻得浑身发麻发僵,当即回到车里披上羽绒服,穿上打底裤暖和多了。走到南曦保姆车前,呼唤南曦下车一起上船。
南曦裹得比她厚,让黄怡搀扶着走下车,看到她一身行头,怔住几秒。
anne得意地扬起下巴,她没规定不能穿了,等到船上脱下来放另条船上。
对于anne红果果的挑衅,南曦不恼,带着病态的优雅浅笑。
走到anne身边,轻声道:“穿得挺厚啊。”
anne恨不得让全组人来看看笑话,提高声调:“那必须啊,大影后啊,以后别光脑子用作想怎么诠释角色。多关注自己身体素质啊,没事找私教锻炼锻炼啊。不然总让冻病了,多影响工作啊。”
范喆不悦地‘嘶’声:“快点紧着正事办吧。”
南曦冲范喆投以感激的注视,转回头正视anne,竖起大拇指夸赞:“好样的,以后继续保持。”
anne初听以为南曦认怂了,洋洋得意地上船,发现上套了。租的拍摄专用一叶独木舟,根本不好伸展胳膊腿,她七千大洋的oncler羽绒服让带刺木头刮出道道小口子。
第一次拍摄假小子助理提醒过她,让她最好不要穿好的外套,她穿了件旧外套陪南曦上的船。之前以为船脏,想着再脏拍了一个多小时早擦干净了。
anne彻底明白了这和脏不脏没关系,老旧破木船费衣服啊。
心烦意乱地加快船桨划动,停在固定位置,抬眼一瞧。
坐在装道具船上的南曦,正用一种看傻子的怜悯目光盯着她。anne默默告诫自己,一定是心里战术,不要自乱阵脚。
把船桨递给帮忙拍摄的员工,员工用腿固定好摄影机的三脚架,摊手说:“老板,你自己固定好,一会得拍你划船逃走的片段呢。”
anne抬起船桨,用桨头戳下员工肚子,大发雷霆:“你先帮我拿下啊,我把外套脱了你再递给我啊。”平时挺机灵一人,关键时候和榆木疙瘩似的。
“哦,好的。”员工伸手去握船桨,两人推搡船桨的功夫,船猛地一晃。
就见五位数的摄影机在三脚架上摇摇晃晃,员工脑子一懵,放弃船桨抢救摄影机,终究晚了步。三脚架和摄影机本就不配套,为了稳固镜头感硬摆摆在上面,格外头重脚轻。晃动之下摄影机如同娇羞的大姑娘,扭扭身子连同云台一起掉入湖中。
想到anne容不得对手下之人犯错,吹毛求疵的风格,员工都有一起跳下去的心。
不敢看anne,整个人开始瑟瑟发抖。
当着外人面,anne强压火气,咬着牙说:“去把备用摄影机拿过来。”
员工颤颤惊惊地单手支着船,单手朝南曦他们所坐的船接备用摄影机。
拿好的同时anne的外套退去了,从接过来水滴滴拉拉的状况,便知其中心酸啊。anne宛若钢铁战士,为了面子硬是吭一声。
这点让南曦特别刮目相看,决定以后要善待anne。
加大难度啊,嗯。
历经几番磨难,正式开拍。
anne拖羽绒服和打底棉绒裤身子早沾了水,开始还能勉强对着镜头做表情动作,坚持了不到五分钟,让冻得彻底忘记管理表情。
上下牙齿不住打颤,台词念不清楚。
哪怕她身为老板,员工都没法睁着眼睛说瞎说好。
anne自己也意识到了表现过差,索性死猪不怕开水烫地说:“明天再弄吧,已经比较晚了。就算我演示完,南曦来不及补镜头啊。”
南曦极其大度的挥挥手,说:“没关系,你只管演,我体会精髓,好让明天一次过啊。”
anne强扭着让冻僵的身子去看大度之人,人家正把脖子和半张脸全缩进鸭绒服立起的领子。
好一个坐着说话不怕冻啊。
一股寒风吹来,窜进anne后脖颈,凉凉的液体从她早冻木的鼻腔流出。
anne用手指擦了下清鼻子,再也陪南曦演不下去了,朝范喆说:“咱们先收了吧,白天有大把的时间能示范啊。”
听着几乎带着哭音的哀求,范喆忍俊不禁,之前还为南曦担心呢,担心过早了。
给南曦打个暗示,让她来做决定。
南曦通情达理地答应道:“anne怕冷啊,那明天再拍吧。”
anne接过羽绒服一屁股坐回船上,顾不得衣服破不破了。
回到酒店,黄怡每每想起anne脸上精彩绝伦的表情,笑得在床上直打滚。
“曦曦,你打算明白天让她示范吗?”早晚温差有十度,白天岂非便宜了anne。
南曦划着手机屏幕,心不在焉说:“示范得全面到位啊,白天体会不到精髓。”
黄怡重新翻上床,狂笑,她家小祖宗绝了。
南曦点开为微信,把需要回复的信息回完,手指顿在一个人的头像上。
头像旁边记录了两天前两人最后一通视频,南曦抿抿唇瓣,手指点上两天聊天框朝左滑动,出现三个选项。
标为未读、不显示、删除,义无反顾点了删除。
放下手机,盘腿坐会儿,不解气拿起手机搜甲字,选择对应联系人改掉备注:死王八臭王八。
心情一下舒畅多了,她是人类,不能一天等王八的信息。种族不同,沟通有代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