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时分,一队红衣黑甲的兵士悄无声息地封锁了铁锅胡同。
大杂院的大门被从外面撞开,睡眼惺忪的汉子,披头散发的妇人,从被窝里被拽出来。
数十盏马灯将凌乱不堪的院子照得亮如白昼。
“飞鱼卫办案,搜查奸细,所有人等全部带走!”
直到天光大亮,隔壁院子的住户才敢打开门出来察看,半夜里他们便听到动静了,可是谁也不敢出来看,生怕搜完隔壁院子,就来搜自家,有人甚至连夜把自家的墙砖撬下来一块,藏了银子进去。
各家各户先是派了家里的小孩子出来,待到小孩子回去说,胡同里没有官爷时,再派了家里的女人出去,待到女人回去说,官爷走了,有一户的大门敞开,她们进去看了,院子里连个喘气的都没有,各家各户终于松了口气,家里的顶梁柱的男人们走出大门,把手拢在袖口里,相互打听,你家听到什么了,我家听到什么了。
一番交流,互通有无,最终大家得到了结论,那家院子住的人里,有奸细。
什么奸细?
这年头还能有什么奸细,当然是裕王柴冀派来的奸细。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原来曾经,他们与裕王离得那么近。
没错,在老百姓看来,奸细就是裕王的奸细,裕王的奸细就是裕王的人,相当于裕王本人。
这个说“没看出来啊,我出去摆摊时,还和那院子里的大老五挨着,他看上去还挺本分的,像个庄稼人。”
那个说“那院子里有个婆娘,前几天还偷了我家一把葱,都当奸细了还偷葱,真不讲究。”
有那消息灵通的插嘴道“我可听说那个院子里有个举人呢,我猜这当奸细的都该识字吧,要不怎么送密信?对吧,我猜一定就是那个举人。”
“对对,你不说我还忘了,那院里是住着一家举人,你说好端端的,举人老爷搬来这里住干啥?一定是来偷情报的。”
“偷情报干嘛来咱们这儿,你家有情报,还是我家有情报?”
众人说得热火朝天,有个眼尖的,看到不远处走来一个女子,那女子蓬头垢面,但看上去却有几分眼熟。
“咦,你不是那个大肚婆吗?生了?”
被称做大肚婆的女人咧嘴一笑,幽幽问道“谁把他们抓走的?”
“官府的人啊,除了官府的人,还有谁能随便抓人。”
“哪个官府?”女人又问。
众人面面相觑,接着,又一起看向一个尖嘴猴腮的汉子“老张,你住在他们隔壁,听到官爷们说是哪个衙门的吗?”
“飞鱼卫,官爷们说是飞鱼卫办案。”老张说道。
女人冲着老张点点头,嘴角牵起,露出一个没有笑意的微笑“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