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条大街小巷，每个人的嘴里”

“恭喜恭喜中国年，五谷丰登笑开颜。”

“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

寒风瑟瑟。

黎书怕冷，每次出门都裹着抱暖的棉袄，显得又圆又滚。

可今晚没有。她只穿了一件居家毛衣。脚底的鞋子还是家里穿的毛拖鞋。

大年三十，路上很难打到车。司机何叔又回了乡下老家过年。

她冷的直打颤好不容易等到手机滴滴的派单成功的消息。

三分钟前，她接到孟向红的电话。连新年祝福都没有说出口，就听那边传来的陌生嗓音。

对方语气惊恐未散，说话很急，带着微微的喘。还有哭腔。

“我是你程奶奶，你外婆从楼上摔了下来，现在送去医院，可你妈妈联系不上。”

伴着她的说话声，黎书听见刺耳的救护车断断续续的专属声响。

还有陌生男人嗓音带颤：“血，地上好多血。”

黎书眼前一黑，她从来没想过孟向红出了事，会怎样。

可这一刻，她知道，天好像塌了。

她不能想象孟向红如果离开她了，她的日子该怎么继续下去。

她险些没拿住手机：“我外婆怎么样了？”

那边声音很嘈杂，黎书很煎熬的听到一句。

“不太乐观。”

孟向红是在程蕙安家里摔下去的，当时几个孩子因为她离婚的事情在闹，推搡间，不小心撞上了孟向红。

只听一声惊呼，转眼间，人就从二楼滚了下去。

程蕙安又是钻心的难受，又是愧疚，如果不是因为她，孟向红也不会出事。

黎书不敢耽搁，脑子一片空白的跑出了门。

她指尖带颤买了去海南的最近一趟航班，一直给舒筱打电话，刚开始还能听到绵长的嘟嘟声，可到最后舒筱像是嫌她吵，直接关了机。

黎书听着手机传来的系统机械女音，怔怔无言。

倏然间，惶恐像是浪潮，一波又一波，生生不息，仿若能将人淹没。

担忧和不敢面对现实的种子，在黑暗里放大。

黎书听到自己对司机的喃喃催促：“开快点，可以吗？”

——

几趟番转，她赶去程蕙安发过来的医院位置，看这‘手术中’那几个大字，腿一软。

程蕙安的几个孩子没在闹，看见黎书纷纷视线闪躲。

因为事出紧急，手术通知书是黎书来了后补签的。

黎书写的字一向秀气，可到底这次写的却相当难看，甚至差点写错字。

她告诉自己别慌。

她不能慌。

“是我，要不是因为我，向红不会出事。”

程蕙安一手的血，刺激的黎书眼角泛红。

在这个时候，说没有怨是不可能的。

她做不到去安慰别人。

时间一分一秒难熬如剜心。

黎书狼狈的在角落蹲下，双手抱膝。

外婆，你可不能有事啊。

小书要没人疼了。

也不知多久，她蹲的腿脚麻木，兜里的手机震动。

黎书没想接，她麻木的看了眼来电显示，呆滞了好几秒。

而后，缓缓点了接听键。

有人用熟悉的语调，慢条斯理的问：“喂，小矮子，出来放烟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