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卸完了给俩舅带来的货物,车厢也才腾出了一半的空间,剩下的一半都是十斤一袋的大米。
杨锐掏出一沓大团结,一人一张塞给了猪仔的小伙伴,还剩了几张,杨锐一股脑甩给了小表弟。
“你们几个还不能歇着,四处吆喝吆喝,说我给村里乡亲们带了点礼物,东北大米,一家一袋,赶紧来领。”
十块钱对这些未成家未立业的毛头小伙来说,无异于一笔巨款,一个个乐呵呵美滋滋,恨不得把杨锐的指令当成圣旨来听。
陈苍伟正准备吃饭,忽听到外面的吆喝声,眉头又不自觉地蹙成了一坨。
东北大米在市面上属于稀罕货,吃起来确实比本地大米要好吃许多,但再怎么好吃,再怎么稀罕,价格也高不到哪里去,不用粮票的话,最多能卖个五毛钱一斤,一家十斤,也就是五块钱的小恩小惠。
恶霸那个小贱种也是想瞎了心,仗着自己发了笔横财,居然采取这种卑劣手段来收买人心。
陈苍伟并非因此而蹙眉。岗南村二百六十七户人家,陈氏宗族便有一百二十户,占了总数的四成半,而剩下的五成半人家中,跟陈氏宗族沾亲带故的又占了四成多。这些人家绝对不会因为十斤大米就把选票投给了那个小贱种。
就算是一百斤,一千斤,也绝无可能!
让陈苍伟因担心而蹙眉的缘由是,天运还没回来,带回乡派出所的民警来抓捕恶霸那个小贱种理应是板上钉钉,若是因为村民争抢领大米而导致场面混乱,影响了民警同志的抓捕行动,那可就坏大事了。
放下筷子,起身出门,刚好看到几名陈氏族人正准备去领米,陈苍伟的一张老脸登时间阴沉下来。
“就为了十斤大米?陈家的颜面都被你们给丢光喽!”
那几位陈氏族人听到了宗族主事人的呵斥,立刻停下了脚步。
“传我的话,还打算姓陈的,一个也不许去。”
这话说的很重,那几位陈氏族人立时现出了愧色,一个个低下了头,转过了身子。
“那个谁,你去趟天良家,就说是我安排的,让他多叫些人,到柳老二家维持秩序。”
言罢,陈苍伟从容转身,迈回了自家院门。
村长大人的指令犹如电波一般在村里迅速播散开来,还没来及领米的陈氏族人自然是望而止步,已经领了米的也是毫不犹豫将大米交还了回去。而那些跟陈氏宗族不沾亲不带故的外姓人家,听说村长大人发了飙,一个个也都采取了明哲保身的英明策略。
便宜要占,但村长大人也不能得罪,速度领米,速度开溜。
于是,原本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的二舅家门口,分分钟冷清了下来。
刚打过电话回到家的二舅看到了这一切,一句话没说,只是走过来笑了下,拍了拍外甥的肩。
杨锐理解到了二舅这一笑一拍所包含的意味,但他却不以为然,耸耸肩,淡然一笑,向二舅的侧后方努了下嘴。
二舅随之望去,却见到陈家天字辈老七陈天良领着十好几陈家后生耀武扬威急匆赶来。
陈天良对村长二伯的指示精神领悟的相当透彻,维持秩序是假,看住了恶霸那个小贱种,等着五哥领着乡派出所民警赶到才是真,因而,他所带来的这十好几陈家后生中,有不少人在背后都藏了家伙事。
二舅觉察到势态不对,下意识地挡在了外甥的身前。
杨锐却咧嘴一笑,拨了拨二舅的肩,轻声道:“都是帮年轻人,你当长辈的就别瞎掺和了,赶紧进屋帮二舅妈做饭去。”
但见外甥一脸的从容淡定,二舅宽心了许多,冷静下来后,随即意识到自己掺和进来恐怕只会拖外甥的后腿,于是便畅快接受了杨锐的建议,转身进了院门。但二舅并没有进厨房帮忙烧饭,而是拎了把铁锨,藏在了院门后面。
那一帮陈家后生气势盛极,一个个呲牙瞪眼,将杨锐和黄大龙连同那辆卡车一道围困了起来。
杨锐斜倚在卡车厢尾上,慢悠悠点了支香烟,车厢上,黄大龙就像个没事人一般,笑呵呵蹲在了杨锐身后:“霸哥,仗义点,给兄弟我也来一支。”
杨锐将香烟火柴扔给了身后的黄大龙,再抽了口烟,指着对方为首的陈天良笑问道:
“三年前我踹在你小肚子上的那一脚,没留下什么后根吧?”
陈天良登时怒火中烧,哪壶不开你偏提哪壶,三年前的那一脚,可是让他歇了小半年的时间都没怎么好利索。
“恶霸,别他妈逞口舌之强,有本事的话,再跑一个给我看看?”
杨锐放声大笑。
“跑?说好的回来夺你家二伯村长宝座,我干嘛要跑?”
陈天良不住冷笑。
“别忘了你的通缉令还挂在乡派出所呢,不瞒你说,我五哥一个小时前就去了乡里,这会儿乡里的警察怕是快要进村了。”
杨锐做出一副惊恐状,扭头看向黄大龙。
“怎么办?他说警察就要追来了。”
黄大龙抽了口烟,往车厢外弹了下烟灰,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
“依我看,也只能是大开杀戒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