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冯清比较意气用事,而且性格倔强不服输,很多时候跟元宏发生矛盾争执时,都是元宏先行退让一步,而后等事情彻底冷却下来后,冯清才会放下皇后的姿态,温言好语的跟元宏说话。
但高照容则就不同了,高贵妃一项都是真正的知书达理、秀外慧中。而且更为重要,也让元宏更为喜欢的是,除了高照容时时刻刻都会先行照顾他的情绪外,便是有时候在元宏问起一些事情时,高照容往往都能够给元宏一个相对客观的答案。
当然,若是仅凭这些的话,高照容也不会在后宫做到能够跟皇后平分秋色。
她背后的家世背景,以及她善于倾听元宏一些关于朝堂的牢骚,才使得她的影响力一直都不亚于皇后。
虽然高照容不会知道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这句话,但不得不说,在元宏众多争奇斗艳的妃嫔中,只有高照容做到了这一点,从而也赢得了元宏的宠爱。
“若是朕告诉你,你猜错了呢?”元宏微笑着,不等高贵妃露出惊讶来,便继续道:“徐长亭不单不崇佛,反而还反佛,贵妃相信吗?”
高照容凝重的看着元宏,略微思索了下,问道:“皇上的意思是……徐长亭是恩将仇报、忘恩负义?”
随即不等元宏否认,高照容就摇头自我否认道:“不对啊,若是徐长亭不崇佛还反佛,那么他们一家当初从西宁回来时,徐长亭便会前往永宁寺还愿七天了?应该是跟随家人一同回丹凤城才是。”
元宏皱了皱眉头,问道:“这是真的?”
高照容认真的点头确认,随即微微叹口气,目光分外温柔的看着元宏道:“前几日徐家两个女儿去了天王庙烧香,恰巧又与恪儿相遇了,这一次两人谈了很久,我也是从恪儿嘴里知道的。还说什么徐家长女跟他闲谈中,真是三句话不离她那自由体弱多病的弟弟徐未央。”
听完高照容的解释,元宏下意识的点着头,嘴里喃喃说道:“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皇上此话……。”
“哦,是这样的……。”元宏笑了笑,随即便把今日在小河堤处跟徐长亭的谈话,一一告诉了善于倾听的高照容。
“皇上是说……皇上是因为徐长亭看清楚了佛家对大魏的弊端,但其实……皇上早就已经知晓继续崇佛、尊佛对大魏国的危害。只是缺少了一语点醒梦中人的那个人,而徐长亭误打误撞的成了那个人?”高照容此刻是真的感到惊讶,而且因为不喜佛的原因,让这位徐长亭嘴里的元姨,又对徐长亭莫名产生了几分好感。
元宏长叹一口气,神色显得有些复杂,道:“除了这个原因外,其实让朕更为气愤的是……朝堂之上这么多的臣子官员,难道真不如一个少年看佛家看的透彻?答案当然不是!朝堂之上的臣子官员,有些人怕是早就看出来了,但他们宁愿揣着明白装糊涂,置朕的江山不顾,只知道他们自己的蝇头小利!此举实在是可恨、更可恶!”
此刻的元宏,瞬间又像是恢复了刚刚回宫时的样子,整个人看起来充满了威严气势,犹如一头正处于发怒中的猛虎!
相处多年的高照容,虽然心惊元宏此时的模样儿,但终究是老夫老妻了,多少还是清楚元宏的脾气秉性的。
神色之间带着一丝沉思,喃喃道:“那么如此说来,徐长亭因为早年间在永宁寺的关系,所以看透了佛家背地里跟门阀世家以及达官贵人间的……。”
“除了这个解释,还能是什么?但不管如何,徐长亭敢于在朕面前说真话,且能置他们家的利益于不顾,就凭这一点儿,就值得朕好好培养……但这个小奸商实在是可恨!”元宏话锋一转,让原本微张着嘴的高照容又是一愣,下意识的问道:“他又怎么了?”
元宏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说,嘴里连连哼了几声后,这才不情愿的说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四句话,徐长亭是打算要刻在他那连个影子还没有的半龙书院的镇山石上。”
“为天地立心……。”高照容神色惊异的喃喃念着,心头则是大感震撼,一时之间是有些惊艳跟倾慕的看着元宏,喜极道:“皇上英明,就凭这四句话,妾身相信皇上一定能够把我大魏国……。”
“这不是朕说的,是那小奸商说的。”元宏神情不自然的说道。
“什么?”高照容难以置信的站了起来,一脸惊讶的看着神情之间仿佛带着一丝羡慕嫉妒恨的元宏问道。
随即又在元宏的目光下颓然坐了下来,道:“也是,那小奸商既然能做出那般惊才绝艳的诗来,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样的话,怎么能够是他想出来的!着实是可恨!”
高照容白皙的玉手紧握成拳,灯光下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神情更是一副咬牙切齿、愤愤不平的样子!
“这事儿交给妾身吧,让妾身来处理,妾身还就不信了……。”高照容话都没说完,就起身招呼不打的往外走去。
元宏像是阴谋得逞一般,并没有去拦阻高照容,而且就连脸上的笑容也显得灿烂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