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长亭的一惊一乍,让谢敬尧跟何承天一阵无语,谢敬尧直接坐直了身子:“你要说就好好说,再这样我就出去了,可没空听你在这里废话连篇。”
何承天在一旁连连点头,十分同意谢敬尧的话。
徐长亭深吸一口气,道:“无论是耕犁还是纺车,它的象征意义其实完全大于实际意义。你们想去吧,是不是这个道理?”
“不明白。”两人同时摇头。
“做事高调、做人低调,如何让利益最大化,达到名利双收的效果,这其中可是大有学问。”徐长亭看着虚心求教的两人,继续说道:“不错,送给刑部员外郎是因为我跟冯子都的私交,但往深一层去想,是我对刑部员外郎有所图谋。至于送给礼部尚书陆儒府里的庄户,你以为只是为了向陆儒示好吗?”
“难道不是吗?”何承天觉得徐长亭好像说了些什么,但好像又什么都没说。
“耕犁、纺车的改进,势必不会只在半龙村以及刑部员外郎庄户所在的村落出现,随着麦收季节的到来,随着耕犁开始派上大用场,这些小小的变革肯定会在更多的地方出现,那么你们觉得会惊动朝廷吗?”徐长亭认真的问道。
“即便是无法惊动朝廷,但想必陆睿、冯家庐到时候一定会在朝堂上宣扬次事儿。”何承天虽然没有做过官,但他还是稍懂一些官场之道。
像这种利之于民的事情,陆睿也好,刑部员外郎冯家庐也罢,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向朝廷请功的机会。
想到此处,何承天神色变得有些凝重,谢敬尧则是一脸的若有所思。
“那岂不是给他人做嫁衣了?”何承天想到了关节处,慎重的说道。
“就算是朝廷没有察觉这件事情,就算是陆儒、冯家庐不打算抢这个功劳,我都要暗中替陆睿来宣扬这个功劳,知道为何吗?”徐长亭苍白的脸上闪现着一抹阴险。
何承天默默摇头,谢敬尧依旧是一脸若有所思,只是比起刚才木头人似的姿势,此时是转头看向了徐长亭。
“你不说我不说,陆睿自然会努力把这件功劳安在他头上。为民请命、为民谋福,这都是皇帝对官员最高的期许。陆睿岂能不知道一旦耕犁、纺车的功劳落在他身上,意味着什么吗?”徐长亭循序渐进道。
“意味着皇帝、朝廷对他的赏识与嘉许、也可能意味着仕途一片平坦,升迁有望。”何承天凝重说道。
“那对皇帝意味着什么?或者是对朝廷意味着什么?”徐长亭再次问道。
“意味着朝廷、或者是皇帝心系黎民百姓,而耕犁、纺车的改进就是明证。”谢敬尧突然开口说道:“如此一来,耕犁、纺车的改进,即是陆睿的功劳,也是皇帝、朝廷收归民心的好时机。毕竟北魏刚刚停止对南唐用兵,如今百姓的日子过的可谓是苦不堪言、水深火热……。”
“所以不管如何,这件事怎么看都是一个三方得利的好事情,而我们又何必只在乎自己那一点儿私利呢?”徐长亭说的大义凛然、一副为国为民的栋梁之相。
但谢敬尧跟何承天,此时看着徐长亭,却是有种头皮发麻、后背发凉的感觉。
太阴险了、太狡诈了,这……这怎么可能是一个只有十七岁的少年能够想到的计谋呢?恐怕……恐怕就是浸淫朝堂多年的老狐狸,都没有徐长亭城府这般深沉啊。
“一旦陆睿把功劳安在了自己头上,那么就等于是主动把把柄递到了你的手里。毕竟,在你手里的图纸就是最好的证据,就能够证明那耕犁、纺车的改进与他毫无干系。”谢敬尧笑的同样阴险道。
何承天看了看谢敬尧跟徐长亭,长吁一口气,沉声道:“若是被揭穿,于陆睿而言便是欺君之罪。”
“所以我们不是有求于他而礼下于人,我是在寻找跟他合作的机会。”徐长亭笑的很灿烂,像一只阴险的小狐狸。
“但你不会连冯子都也坑吧?虽然你说那家伙遇事就只会逃的比兔子还快,但终究是你当初在丹凤城唯一的朋友。”谢敬尧说道。
“陆睿跟冯家庐差着好些品级呢,他敢跟陆睿抢这个功劳吗?说白了,这件事情就是陆睿吃肉他喝汤,于他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当然,以后我们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冯大人的帮忙,所以这个时候就不得不提前铺点路子不是?”徐长亭一身轻松说道。
“我明白了。”何承天突然说道:“公子是为了书院、酒坊一事儿吧?是怕陆睿不合作,或者是从中做梗,才迫不得已出此下策吧?”
“你这个迫不得已出此下策用的……我谢敬尧都佩服你。”谢敬尧毫不掩饰脸上的讽刺,明明是徐长亭阴险狡诈,怎么就成了迫不得已了?
“有这方面的原因。”徐长亭也没有隐瞒,随即看到大厅门口,梁伯领着一个面容熟悉的女子走了进来。
“公子,这位小姐说有事见你,还非要……。”
“婉儿?你怎么过来了?”徐长亭起身,有些惊讶的看着眼前容貌清丽、神态紧张的婉儿问道。
不等婉儿回答徐长亭的问话,旁边的何承天突然一拍脑门,哎哟一声,道:“忘了,大安也还在外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