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是跟陈定国和吴秀娥一起吃的。
吴秀娥抬手抹了抹眼。
江拾月纳闷地看她。
陈定国皱眉,“月月好不容易来吃个饭,你怎么还哭上了呢?”
“我是高兴的。”吴秀娥解释,“苦习惯了,现在这么好我总觉得跟梦一样。”
陈定国筷子顿了下,什么都没说。
别说吴秀娥,他最近也总觉得不真实。
自打他瘫痪在床,家里的日子就一塌糊涂。
老大忍气吞声,老大媳妇儿在家横行霸道,连累的女儿早早出嫁,婆家日子也不是很好过。小儿子更是小小年纪就离家参军。
他自己连上厕所都办不到,事事靠老伴和儿子。
吴秀娥还裹着小脚,自己出入都不方便,帮他的时候很吃力。
熬呀熬呀,就这么一年又一年的过去了。
突然有一天小儿子带个媳妇儿回来,他和吴秀娥的人生就改变了。
乌烟瘴气的家在大儿子离婚后,突然变得清明起来。
他住在改过的房子里,自己就能用轮椅出入,家里处处舒适,生活很舒服。
大孙子重新拿起书本,大儿子背脊直了几分。
他们很知足了,没想到生活还能更好。
小儿子把他们接到这大院里的医院来,医生说只要不怕痛苦,坚持复建,他就有可能重新站起来。
不怪吴秀娥看见江拾月忍不住哭。
连他都觉得江拾月这个儿媳妇儿就是他们的福星。
“爸妈,你们这么说我就不好意思了。生活是自己努力过出来的,可不是谁旺出来的。就像现在,爸的腿越来越好,眼看着快能站起来,能说我旺的吗?这是爸爸一天天咬着牙训练复建换来的。”
陈定国他们也不是不知道这个理,但,还是坚持认为江拾月就是他们的福星。
江拾月说不过他们换了话题,“大哥和家栋现在怎么样了?”
“家栋专心在家复习,基本不去生产队干活了。反正家里就他们爷俩,老大自己赚的工分就够他们吃。”
江拾月点头,“如果大哥他们愿意的话,可以叫他们一起过来。我想办法给他们在银城谋个差事。反正家栋要考大学在哪也是一样的。”
吴秀娥看向陈定国,显然对这个提议很心动。
陈定国默了会儿,“我回头写信问问你大哥的意思。”
怕江拾月误会,忙又补了句,“我不是反对。就是咱们老百姓把庄稼地当根,没了根心里不踏实。我这情况种不了地,在哪都一样。你大哥不一样。”
“嗯。”江拾月道,“我知道,我就是随口一提,看大哥的意思。他想来就来。或者你也可以问问大哥愿不愿意跟我南下做生意。”
没几天,江拾月就又成了大院的风云人物。
在大多数人过着一年到头都攒不到一千块钱的日子时,江拾月整天开着“烧钱”的小轿车进进出出,要多惹眼有多惹眼。
小轿车买一辆都要十多万,还要喝汽油。
汽油也很贵。
家属院的嫂子们没事凑在一起玩的时候就八卦江拾月。
“我刚才看见江拾月嫂子又开着她的小轿车出去了。同样是人,看看人家日子过的,再看看咱们。”
“是啊!你们说轿车那么贵她是怎么买得起的?陈队津贴一个月就百来块,也就够买汽油的吧?”
“拾月嫂子自己还是个大学生。大学生虽然不用交学费,但是不至于会发小汽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