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绾和唐老大早就分家了。
唐老大在唐家以前是个黄牛似的人物,闷头干活,干得最多,要的最少,沉默老实。
唐绾的娘嫁过来后,也是受苦受累,后来因为一直怀不上被唐绾的奶百般奚落刁难。
好不容易怀上,怀的时候照旧干活,寒冬腊月还要去河边洗衣服,一场意外,难产生下唐绾后身子越发不好。
后来在唐绾两三岁的时候病死了。
唐老大悲痛欲绝,当即就要分家,什么都不要,带着唐绾离开,来到了小北汪。
从零开始,白手起家,唐老大没日没夜地种地打短工,什么活都干,拼了命地赚钱,省吃俭用养唐绾,这才有了如今村里数一数二的家业。
后来唐家自然也来纠缠过,甚至还想把唐绾说给村里瘸腿的老鳏夫,被唐老大直接打回去了。
如此几次,唐家再想纠缠,也得先掂量掂量能不能打得过唐老大。
所以唐绾也是不怕的,“他们若要来,可就不止我爹一个人打他们了。”
杏花忍不住笑,又提醒她,“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如今你家里生意红火赚钱是能正经看见的,而且秦相公还要念书考秀才,名声很重要。”
“若是被人知道岳丈家殴打老人什么的,肯定不好。”
唐绾若有所思,“你说的对,我会想法子的,你快歇着吧,我去帮你熬药。”
杏花家这边暂时消停了没有再来,但也没彻底消停。
杏花的娘挺着肚子,带着连荷到食肆去了。
杏花蹙蹙眉,过去把人扶进来,“娘?你怎么来了。”
不年轻的老妇艰难地上了台阶进去坐下,长舒口气,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一点不舒服,习惯性地皱眉。
杏花不知道该说什么,进厨房给倒了碗温水,坐下来。
她娘今年都五十多岁了,这么生,别说是半只脚踏进鬼门关,只怕是半个身子都埋进去。
连荷眼馋地看着摆着的鱼丝和卤味还有糕点,止不住地咽口水。
是肉,好香。
杏花见她这样,低叹口气,起身抓了一小把鱼丝,又拿了两块糕点过来,“吃吧。”
然后不等老妇开口,从荷包里拿了几文钱,当着她的面放进钱箱子里。
老妇一皱眉,“这点还要给钱?”
“这店里的东西又不是我的,当然要给钱。”杏花淡淡道。
“你们若是买,我可以多送一点,这个我还是能做主的。”
连荷听她这么说,伸出去的手又停住,不知道要不要拿。
杏花把碟子推过去,“吃吧,付过钱了。”
连荷露出一点笑,刚要拿,被老妇啪一下打掉手,“吃吃吃,就知道自己吃,不知道带回家去。”
“你饿吗你就吃。”
连荷委屈地想哭。
她当然饿,她记忆里就没吃饱过,再说,带回家,她连一口都吃不着。
杏花把连荷拉到另一边,端过碟子塞到她怀里,“吃,我给你买的,不用管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