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四月,宿云府就更热闹一些,因为有连续十日的讲学,吸引了周围各地的学子。
“这里的学习气氛好浓厚啊,岂不是人人识字知礼?”秦斯兴致勃勃。
“可不是,只怕路边的小孩都比你好学。”董夫子呛他。
秦斯不高兴地垮着个脸,拉长了声音,“夫子——夫子一贯笑话我,连带着把你自己也笑话进去。”
董夫子瞪他,“我如何笑话自己了?”
“夫子说路边的小孩都比我好学,言下之意我资质差又懒惰,那夫子还留我作甚,不如去教路边的小孩了。”秦斯大言不惭。
董夫子气得吹胡子,眼看两人又要吵吵起来,高远和裴悯赶紧一人一个拽开挡架。
“夫子夫子消消气,秦弟就是那个脾气,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咱们先去买几方好墨,一会让秦弟来付钱,走吧走吧。”
“休要再跟夫子胡说,小心真的把夫子惹恼,你不是说想给弟妹买些漂亮的纸笺吗,我们现在就去看。”
一路上,高远和裴悯两人拉架也算熟能生巧了。
秦斯乖乖地给董夫子买了块好墨赔罪,然后高高兴兴地去挑给唐绾的礼物。
这个好看,那个也好看,全都要了!
高远在边上直笑,“哎呀哎呀,秦弟家里果然是生意兴隆,瞧这一掷千金的模样,真叫人嫉妒。”
这话倒是纯粹开玩笑,秦斯知道高远家里就是做生意的,家业比他们大的多。
董夫子忍不住冷哼,“当初唐小娘子是怎么能看上你的,真是奇了怪了。”
“因为我长得好看。”秦斯笑眯眯摸脸,把要的东西示意伙计包好,付钱走人。
宿云府太大,即便秦斯和裴悯提前来了两天,在讲学开始之前也没能尽看一遍。
董夫子和高远不是第一次来,自然不像这两个刚进城的一样。
秦斯有些意犹未尽,不过讲学开始,便专心起来。
他可不是来玩的。
……
小北汪,唐绾煎好了今天的药倒出来放在一边晾凉,擦了擦汗,“这天儿是一天天热了。”
杏花在她身边忙活,“可不是,我得空又编了些草帽子,准备拿去食肆卖。”
唐绾看着自己冒着热气的药碗,忍不住低声问:“杏花姐,要不你也去看看大夫吧?”
女人手下动作一顿,又苦笑着摇摇头,“花那冤枉钱干啥呢,我两次被打到流孩子,肯定不能再怀了。”
“再说,我也不准备再嫁,能不能生的,也无所谓了。
唐绾忙道,“不是为了生孩子,也得补好身子的亏空啊,年轻的时候还能扛,要是等老了可怎么办。”
“不为现在想,也得为老了以后想啊,明日我陪你一起去城里看看吧,不能生就算了,千万别落下什么病根才好。”
唐绾劝了一会儿,杏花笑了笑,“好吧,我听你的。”
唐绾这才松口气,转而说起食肆的事。
晚间,杏花在唐绾那吃了饭才回去,天光还亮着,她搬了凳子坐在门前编草帽,脑海里回想着今天和唐绾的对话。
说以后不能生孩子,她不遗憾是假的。
可她也不想再嫁人了,谁都不想。
杏花知道她一个年轻寡妇,村里人肯定有说闲话的,这村里鳏夫也有,娶不着媳妇的老男人也有,以后这些就是她嫁人的对象了。
杏花只要一想,心口就呕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