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衣司的女红大课一般在晚膳过后进行,由各个女官轮流授课。
今晚刚好是郑司衣讲课。
瞧见姜宝玉竟然坐在教习所的最后排,郑司衣还吃了一惊,却也没说什么,依旧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不苟言笑地说道:“到了这个阶段,本官已经没什么可教你们的了,你们自行练习,有不懂的地方上来问本官便是。”
“是。”
小宫女们应了声,便都开始做自己的事。
但其实并没有人真的敢上去与郑司衣提问,都是郑司衣自己下来巡视,瞧见有不对的地方,主动指点一二。
一直到走到姜宝玉这里时,郑司衣特意停了下来,站在一边观察了一会儿才说话。
“这是裈裤?”
姜宝玉起身给她行礼,答曰:“是。”
郑司衣点头令她不必拘谨,又拾起已经被拆开一半的裈裤问道:“做的挺好的,为什么要拆呢?”
姜宝玉并没有把穆桂说的话与郑司衣复述一遍的打算,只礼貌微笑道:“小女忽然想到还有需要改进的地方,若能做成,或许可以更好。”
郑司衣又冲她点头,“精益求精,很好。”
说着,她继续往别处巡视,但犹豫片刻,觉得有些话还是要与姜宝玉说一说。
“女官考试的日子不远了,你难得来上一次女红大课,该在更复杂的衣饰上多下些工夫,多学多问才是。
你是穆尚服亲自指导的学生,出去以后,便代表了咱们御用尚服局的脸面,可千万不要因小失大,叫穆尚服没脸,叫咱们御用尚服局难堪了。”
郑司衣话虽说得严厉,却是一片好意,姜宝玉并不生她的气,仍旧起身与她行礼道:“是,小女省的。”
郑司衣见她倒还沉得住气,确实比三年前要规矩沉稳多了,便也放心了一些,继续去指导别人的作品了。
这一幕被刚好在一边做事的许清梦完整地听见看见,待郑司衣离得远了一些,她便勾唇叹气道:“宝玉,我真羡慕你,区区小宫女,就能成为御用尚服局的脸面。”
姜宝玉知道许清梦一直以来的理想,明白她是真的羡慕自己,遂打趣她道:“你也不要妄自菲薄,你师父这样严厉,方才走到你身边看了你的作品,可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呢。
说明在她心里,你才是最让她骄傲的人,将来必定会成为御用尚服局的脸面。”
许清梦自然最了解郑司衣,明白姜宝玉说的倒也没错,心中不觉欣慰几分,但姜宝玉却不叫她自在,继续笑道:“但你也不要这样掉以轻心,我可不会轻易把第一名的位置拱手相让。
我的师父,也是很要脸面的人呢。”
两个小女子咯咯一笑,又打算继续做自己的事。
谁知姜宝玉这边才刚拿起剪刀要挑开裈裤的裤缝,身边忽然出现一双纤纤细手,递上一把小巧的破线刀。
宫女做事的用具都为各局司字头女官按需申请,内库统一采购,因此小宫女用的工具都有统一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