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乱世各为其主,昔日并肩作战、感情深厚的同僚,又怎会有眼下一幕。
他无力说些劝降的话,更无力去说周国比起齐国,是什么说服了他投诚周国。
因为能说的太多了,也因此不知从何说起。
又因知道,那些都无法构成说服叶谦的有力措辞。
只是有一句杀人诛心的话,唐邕挣扎又反复想了好几遍,才终于艰难的对叶谦说出口
“侵略者绝无可能从你面前活着走过?呵呵,说的可真好听。”
“突厥蛮夷在你眼前屠戮你的同胞时,你这份硬气去哪了?”
“呵呵,如今面对各位阵营、却同是中原人的昔日同僚,倒是硬气的很。”
说话间,唐邕几乎脸都要贴上叶谦的脸,一字一顿的郑重说道
“我此番过来,不想惹事,就是想找回如你方才所言那般硬气!在漠北将突厥蛮夷杀的狼狈逃窜的北征同僚!”
“他们没有你说话那么硬气,但在漠北时!”
“每一个的表现!都比你刚才的话硬气!是拿着真刀真枪在对突厥硬气!”
说罢,唐邕头也不回的率部朝东沿岸而行。
却未见他身后,叶谦也是红了眼睛,未几,便满心难受的颓丧下后背。
他被唐邕的话,狠狠重伤了自尊。
“收部,回城。”
“主帅,不拦着万一出大事……”
“拦什么拦!”叶谦泄愤般对开腔的副将叱骂道
“连突厥蛮夷都拦不了他!更何况我等眼睁睁看着蛮夷放肆过境的懦夫!”
“懦夫!”
……
唐邕一行行经梁州对岸的司州时,司州城楼上明摆着一副严阵以待的重兵镇驻状态。
唐邕心想,兴许是无法再沿着黄河东行了。
此念头刚扬起不久、还未想到该如何寻找失散的北征军将士时。
后方的一名将士就匆匆跑到前面来
“将军!后方有一自称汲县籍民,来称家中有负伤留治的北征同僚!”
突然听到这个消息,唐邕一时间难断真假。
但毫无线索的当下,他必须把这消息当回事!
“快将人留下!令其带路!”
因变故走在折返途中的一行人,半个时辰的功夫就匆匆回到了刚才途经的汲县。
随后还来到了一处位置偏僻的山脚屋舍中。
唐邕推门而入时,屋舍内席地而铺的芦苇席上,果然躺着一位断了右臂的布衣男子。
屋里还有两位老者、一位还是少年模样的男子。
“唐主帅……半年了……可算再见到您了。”
断了右臂的男人,几乎是在哭诉他在齐国都遭遇了什么。
他奉命由河曲过境齐国后,日夜兼程的快速抵达了恒州东北五十里左右的怀安郡。
结果去到之时,恰好迎面遇上突厥蛮夷过境。
因见到突厥蛮夷见人就杀,他没忍住就站了出来,妄图独自一人抵御凶蛮残忍的突厥畜生。
结果可想而知,他在猝不及防中,被扑来的突厥人砍中了右臂,火铳也遗失了。
眼看着怀安郡遭屠已无法阻止,他只能选择保命!拼死逃离了那已沦为地狱的怀安。
“末将失职……竟将火铳遗失了……若被突厥人拿去仿造……”
断臂将士忧心忡忡于这一点,生怕自己的过失,引发巨大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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