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放风的时候，查德威克闲着没事就给他讲原子物理学。</p>
<div class="contentadv"> 两人很快成了难友加师徒。</p>
卢瑟福和普朗克关系不错，后来经过德国科学院协调，并直接出面干涉，查德威克被允许在集中营里搞了一个小型实验室，继续做研究。</p>
有意思的是，那个年轻军官埃利斯上了四年“集中营大学”，战后也投身原子物理学了。</p>
堪称集中营中的奇迹。</p>
李谕带着卢瑟福在国内几个景点转了转，心情好了一些。</p>
然后又请他在大同大学、清华学校、北京大学做了几场关于“原子和电子”的演讲。</p>
卢瑟福讲完后对李谕说：“理论物理学你恐怕比我还好，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一定告诉我。”</p>
李谕笑道：“好极了！”</p>
不久后，卢瑟福到来的消息为北洋政府所知，袁世凯特意派教育部长汤化龙接见。</p>
汤化龙拿着一枚嘉禾勋章说：“总统一向爱戴诸位科学界的教授学者，特命我奉上嘉禾勋章一枚。”</p>
卢瑟福并不清楚嘉禾勋章的等级，接过来道：“多谢。”</p>
一年前，卢瑟福刚刚被英国女王封为爵士。</p>
汤化龙说：“如今欧洲战事吃紧，教授可以在这边多待些时间，想住哪就住哪，想吃什么就吃什么。”</p>
卢瑟福说：“中国的饭菜名不虚传，虽然我不想早点离开，但恐怕不能久留。”</p>
汤化龙转而说：“总统热衷于立宪，对贵国的君主制一向尊崇，不知道你们这些科学界人士如何看待？”</p>
“事实上，我们只是尊敬国王，”卢瑟福简单扼要地说，“上头还有议会，不过我对政治不感兴趣，知道的不多。”</p>
汤化龙说：“听您的语气，起码不反感国王？”</p>
卢瑟福说：“为什么要反感？”</p>
“我明白了，”汤化龙说，“作为知识界精英分子，你们的意见非常重要。”</p>
李谕插嘴道：“要不还是聊聊关于科学合作的问题？”</p>
“当然。”汤化龙说。</p>
李谕说：“现在曼彻斯特大学实验室人手不够，我希望可以委派一些中国留学生过去帮帮忙。”</p>
卢瑟福说：“和平年代我不会拒绝，但现在就怕回国后我也要进入军方从事声呐项目。”</p>
李谕说：“大学里的教学总不会停止，要不随船派去一批留学生？”</p>
卢瑟福说：“英国的大学说不定只留下了少部分英国本土学生，还有大部分留学生。教师也不像往常多，他们去了必然耽误学业。你知道的，多延长一年毕业，就会多很多学费。”</p>
李谕说：“这个问题不用担忧，学费我们想办法。”</p>
汤化龙对留学项目同样比较感兴趣：“李谕先生说得没错，学费不会受影响。”</p>
“好吧，既然你们这么坚持，可以派一批学生随我一同回英国，”卢瑟福说，“但我听说德国已经生产出了可以投掷炮弹的飞艇，英国本土如今并不是那么安全。”</p>
李谕说：“我给学生提前讲明白，去不去遵从他们的意愿。”</p>
卢瑟福说：“留学确实能够学到很多东西，要是没有获得奖学金，我现在说不定还在新西兰种土豆。”</p>
汤化龙说：“如果能够通过留学生加强与贵国的沟通交流，我们会更加高兴。”</p>
汤化龙终究是个官员，也在思考对二十一条的破局问题。</p>
小鬼子咬死了条约不改，逼着袁世凯签。</p>
北洋政府只能玩拖字诀。——如果真能拖下去就好了。</p>
后来袁世凯又派曹汝霖作为外交次长与日方直接接触。</p>
前四号中的条款大体谈得差不多，就差北洋政府实在无法接受的第五号。</p>
然后小鬼子对第五号内容做了稍微“让步”，但仍旧关于北洋政府的主权，断然不能接受。</p>
但那时候连英美都不耐烦了，英国外交大臣格雷训令驻华公使朱尔典，劝袁世凯签了得了。</p>
这就是从鸦片战争开始以来中国在外交上面临的局面，弱国无外交不是空谈，最终往往只能被迫妥协。</p>
不过外交总长陆徵祥还有句名言：“弱国无外交，但有外交家。”</p>
他们在被动局面下做出的成果，已经非常厉害。</p>
李谕听得出来，汤化龙言语中是想加强与英国文化界的联系，期盼他们多少影响一下英国议会。</p>
毕竟日本咄咄逼人的态势已经明显影响了英美在华利益。</p>
如今英国越发感觉日本是在凭借英日同盟扩大自己的影响力，对此渐生疑虑。</p>
——狐假虎威也就罢了，小日本现在想做主人。</p>
只可惜英国自顾不暇，否则以他们的外交策略，绝对会多掺和掺和。</p>
作为英国科学界领军人级大佬，卢瑟福即便不入政治，说话也有分量。</p>
卢瑟福说：“战争爆发时，大家都说圣诞节战争就会结束，如今看来不可能了。我无法预测战争的走向，但只要局势稍稍稳定，一定多关照中国留学生，万一里面会有下一个李谕。”</p>
李谕笑道：“真的说不定。”</p>
卢瑟福说：“到时候你也一起去，玻尔告诉我，他似乎发现了一些奇妙的现象，只是苦于无法来曼彻斯特大学的实验室做验证，也联系不上其他的数学家和理论物理学家，这方面你最在行。”</p>
“会的，”李谕说，“等战争结束。”</p>
卢瑟福只能说：“一起预祝该死的战争快点结束。”</p>
几天后，他便接到了英国领事馆通知，要乘船回国，参加海军组织的声呐项目小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