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展完手脚后,李安抬步住帐外走去。
李安从李定国记忆中已经得知现在是公元1662年6月28日。
想到这一年5月郑成功逝世,11月鲁王朱以海逝世,抗清势力大受打击,抗清越发的艰难。
沉思间李安已走至帐外。李嗣兴见到李安走出帐外,惊喜道:“父亲身体可是好转?”
李安闻言道:“今日感觉身体好多了,你去召集诸将来帐内议事。”
李嗣兴听罢,便急忙去召集诸将。
李安吩咐完毕,便转身回至帐内。走至主案前,把案上放的文书都大致的翻看了一遍。有暹罗国写给李定国的书信,永历帝被吴三桂杀害的文书,还有一封永历帝写给吴三桂的信。
李安把那份永历帝写给吴三桂的信,抽出来看了起来。
“将军本朝之勋臣,新朝之雄镇也。世膺爵秩,藩封外疆,烈皇帝之于将军可谓甚厚。讵意国遭不造,闯逆肆志,突我京师,逼死我先帝,掠杀我人民。
将军缟素誓师,提兵问罪,当日之本衷原未尽泯也。奈何清兵入京,外施复仇之虚名,阴行问鼎之实计。红颜幸得故主,顿忘逆贼授首之后,而江北一带土宇,竟非本朝所有矣。
南方重臣不忍我社稷颠覆,以为江南半壁,未始不可图。讵鸾舆未暖,戎马卒至。闵皇帝(指弘光)即位未几,而车驾又蒙尘矣。闽镇兴师,复振位号,不能宗社于东土,或可偏处于一隅。
然雄心未厌,并取隆武皇帝而灭之。当是时,朕远窜粤东,痛心疾首,几不复生,何暇复思宗社计乎?诸臣犹不忍我二祖列宗之殄祀也,强之再四,始膺大统。朕自登极以来,一战而楚失,再战而西粤亡。朕披星戴月,流离惊窜,不可胜数。幸李定国迎朕于贵州,奉朕于(宁)、安(隆),自谓与人无患,与国无争矣。
乃将军忘君父之大德,图开创之丰勋,督师入滇,犯我天阙,致滇南寸地曾不得孑然而处焉。将军之功大矣!将军之心忍乎?不忍乎?朕用是遗弃中国,旋渡沙河,聊借缅国以固吾圉。出险入深,既失世守之江山,复延先泽于外服,亦自幸矣。
迩来将军不避艰险,亲至沙漠,提数十万之众,追茕茕羁旅之君,何视天下太隘哉!岂天覆地载之中,竟不能容朕一人哉!岂封王锡爵之后,犹必以歼朕邀功哉!第思高皇帝栉风沐雨之天下,朕不能身受片地,以为将军建功之能。将军既毁宗室,今又欲破我父子,感鸱鸮之章,能不惨然心恻耶?
将军犹是中华之人,犹是世禄之裔也。即不为朕怜,独不念先帝乎?即不念先帝,独不念二祖列宗乎?即不念二祖列宗,独不念己身之祖若父乎?
不知新王何亲何厚于将军,孤客何仇何怨于将军?彼则尽忠竭力,此则除草绝根,若此者是将军自以为智,而不知适成其愚。
将军于清朝自以为厚,而不知厚其所薄,万祀而下,史书记载,且谓将军为何如人也。朕今日兵单力微,卧榻边虽暂容鼾睡,父子之命悬于将军之手也明矣。若必欲得朕之首领,血溅月日,封函报命,固不敢辞。
倘能转祸为福,反危就安,以南方片席,俾朕备位共主,惟将军命。是将军虽臣清朝,亦可谓不忘故主之血食,不负先帝之厚恩矣。惟冀裁择焉。”
李安看完这封信,血压瞬间感觉升高了,他猛地把书信掷到地上。
这封永历帝生前留下的最后一份书信中,内容毫无壮烈之气,只有乞生之念,连最后一点尊严也放弃了。古人云:鸟之将死,其鸣也哀。南明志士寄希望于这样的皇帝实现中兴大业,真可说是缘木求鱼了。
南明这几个遗脉中,除了隆武皇帝之外,其他实在是不成大器。
李安现在想着要不自己干脆单干算了,这也不是不行,李定国现在的威望远比永历帝的高。但是转念一想,大明有300年的政治基础,现在虽然几近灭亡,但是还有很多地方的民心是向着大明的,暂时抗清还是需要大明的名分。
李安脑海中盘算了半天,把名分问题先放一边,现在当务之急是两件事,一是跟车里宣慰司借兵,二是军中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