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就可以继续和平又稳定的生活。
罗沙要让敌人知道自己做的都是无用功,哈蒙想以悲情C控舆论。两人一拍即合。
就算是现在,哈蒙也在某种地方,也许是医管处总院,甚至姐姐的病床旁边,接受着记者的采访。展现自己救灾之後的灰头土脸和疲态,说着当时的环境有多惨烈,搧动着民众要一致抵抗极端主义。
不会累吗?
反正我光是想像就觉得累。
那倒不如自私点,轻松点。
「不好意思。」
「是?」
「这里有酒类供应吗?」
「咦!?啊……」
终於找到一个不是机械人的经理,问出了问题,对方却不愿回答。
「那麽,有可以x1烟的地方吗?」
「这个……」
想当然不会有。就算有都不会答我。
「没关系,我问一下而已。」
「哦,那,好的。对不起。」
「不会。辛苦你了。」
我很高兴。
任务完成之前,我都不想回到宴会厅里。而经理的回答给了我完美的藉口,用来满足自己的逃避。
即使走廊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应该说:终於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然後,嗅觉被一GU香气扰乱。
本不存在於礼宾馆的花香,淡淡地飘来。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我的感官都被香气x1引。
礼宾馆极尽可能地用上喜庆的红h配sE,让一切看着都在张牙舞爪。墙壁和天花,地毯和柱子,就连窗户和花瓶都充斥暴力。它们只允许看见的人感受到喜庆,表达出喜庆,强b每一个人为自己能够到来而感到欢欣。
如此恐怖的走廊末端,掠过一抹高贵、优雅的暗紫sE。那是花香传来的方向。
这一抹紫是多麽的不合群,甚至散发着邪魅。
金h得刺眼的走廊上所铺的血红地毯,现在看来都像是警告。
紫sE被衬托得更暗,如黑洞般的暗,看不出那到底是宇宙的入口,还是空间破碎之後留下的空洞。
但,不,那只是一袭礼裙。
她已经消失在转角,我却按捺不住想要追上。无视走廊的警告sE,双腿带我一再深入。她又消失在另一个转角,我又追。感觉已经跑遍了整座礼宾馆,却完全无法拉近距离。
跑到路线的尽头,这里是礼宾馆二楼的其中一座yAn台。站在yAn台上,刚好看得见灯火通明的台北市。
幻觉?
也许是我太累了,也许是我最近想得太多事,脑袋负荷不了,於是生出了幻觉?
尽管脑装置的健康警报并未响起。我仍相信这是幻觉。看来我真的需要好好休息。
双手撑在yAn台的石栏杆上,我一边调整呼x1,一边远眺台北。
礼宾馆位於台北市更北的山坡上,坐北向南,是战後才修建的新建筑。台北市的灯光和噪音,还没有强到可以影响这里。yAn台只靠建筑本身的灯光照明。
往外看去,与台北市中间有好大的一段林地。林地在夜sE之下尽是黑暗,b地面之下的地表层更暗,就连满月都无法将之照亮。
遭风吹掠的树木,发出尖声摆曳,成为看不见的暗涌。暗涌之下,必有猛兽蠢动。
如果是吴雪明,大概会试着把这片黑暗点亮。
我不会。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蒙泷之间,台北市的高楼变成了监狱的铁栏。
而我们都被困了在里面。每个人都有固定的角sE,每个人都有自己应该守的规矩。
玻璃与石栏触碰,发出清脆的声响。一杯汽泡饮品被放在我面前。
是一位穿着紫sE礼裙的nVX。
「我听见你向经理要酒。」她说着。语气柔和,温婉。「……无意偷听到的。请原谅。」
nV子一笑。只用一笑,便让吴雪明这个怯懦得恶心人的小伙子失了方寸。
我好不容易维持了一整天的表情,原来这麽简单就能被攻破。
「啊……没关系。」
她扶着自己手上的高脚杯,杯里的饮料似乎和我面前的一样。
「这是?」
「香槟。酒JiNg浓度不高。在战前,是在庆祝和宴会上喝的常见饮品。」
「庆祝吗?也许吧……」我没有甚麽需要庆祝的。
nV子与我碰杯:「就当是庆祝我与你的相遇吧。」
真是流畅的动作,能轻易说出这种话也很不得了。难道她是某个部门的礼仪大使吗?
「……谢谢。」我说。
「今天我也在西门町。我看见了哦?你很努力地救人。」
「不……没有的事。」
「是吗?」
「我……嗯……我是有救人啦。可是,不算甚麽。」
她听了,又是一笑。这是为何而生的笑容?难道是对笨拙之人的嘲笑吗?
少年英雄是个对异X毫无抵抗力的家伙,任谁知道了都会笑出来吧。
「为甚麽不算甚麽?」她问。
而我还在自己的思绪中纠缠,一时反应不来。
「咦?」
「我觉得在那种危险的地方救人,是很了不起的事哦?」
「才没有甚麽了不起的。」
就像哈蒙有他的算盘而救人,罗沙有她的算盘而放任我们救人。说不好周雄也只是因为命令而救人。
「如果善行和义举背後都带着目的,就没有甚麽了不起的了。」
「为甚麽?」
「因为,善行应该要发自内心的,不是吗?」
又出现了,那种嘲笑。
「那麽,你的目的会是甚麽?」
「……我不知道。因为是命令?我收到了要救人的命令。」
「这不好吗?」
「不好。」
「那个命令本身的立意不好?」
「是我只能够听命令行事,所以我觉得自己不好。」
「原来如此,你是不想听命令。」
「那就不要听吧。」
「但是……没有命令,我就不知道自己要做甚麽了。」
nV子放下了高脚杯,直直盯着吴雪明的双眼:
「你是不知道要做甚麽?还是知道,却不被允许去做?」
她的问题,通过两人相交的视线,被刻在吴雪明的脑中,我的脑中。
这还不足够。她有某种意图,我和吴雪明都看不出来的意图。
随着两人越哄越近的距离,我感觉自己快要知道那种意图是甚麽。但是吴雪明的心跳不停敲击。花香如同神经毒气一样把头盖骨内的空间灌满,淹没了吴雪明的意识,我的意识。
猛毒快要让我窒息之时,她在我耳边留下一句耳语。
「到三号码头去吧。赶在利姆依她们之前。」
然後,nV子从yAn台一跃而下,消失在山林的黑暗中。
不知为何,我知道她不会因此一跃而受伤。
更多的,是我为自己以後再都看不见她而感到的无尽遗憾和空虚。
若是我起码能知道她的名字……
想来也没用处。
我只能抬头,在皎洁满月之下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