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要怎么形容权俊佑此刻的感觉呢?
他坐在饭桌的另一端,手足无措的举着手中的刀叉,面对面前看着格外精致的牛排,又抬头望着不远处慢条斯理拆解着牛排的林巍,一时间,竟不知该从何下手,才能不破坏对方的氛围。
家里的黑胶唱片流淌着的古典乐是权俊佑从未接触过的乐章,复杂交错的乐器声此起彼伏,像是浪潮在暗夜中拍击着礁石。
事实上他一直都觉得这玩意纯粹是用来装逼的——但起码此刻,权俊佑觉得林巍装起来,的确很有那派头。
他衬衫笔挺,解开的纽扣露出精壮结实的肌肉,手指灵活的控制着银刀分割着牛排,却听不见盘子里丁点的擦刀声。
虽是一言不发,但屋内流淌着的乐章却衬托着他本就高大的身影愈发遥不可及,牛排,西餐这种在权俊佑平时压根接触不到的东西,更是让他打心底里突然有点自卑。
直到林巍突然笑了起来。
“学学吧,俊佑,我在这方面,也算是初学者,总是要学学看的,不管是吃西餐还是古典乐——你知道的,那群所谓的上流人士,都喜欢这些。”
随着他开口说话,动作陡然变得有些豪放了起来,随手用叉子插起一块牛排大口撕咬着,表情随和。
权俊佑不知为何心里莫名的松了口气,有些生疏的切割着牛排,盘子发出嘎吱的响声。
“大哥,谢谢您的招待”牛排肉质鲜美,可权俊佑却只觉得味同嚼蜡,说实话他还有点吃不惯这牛肉半熟的血腥味。
林巍只是微笑着与他聊着家常,古典乐的乐章也恰巧在此刻由大提琴与小提琴奏响了温和阳光的乐曲。
“俊佑的年纪似乎比我大?”
“大哥,用半语和我说话就好了,我今年也才二十岁,和您应该是同岁。”权俊佑说着。
“今天的表现很棒,拔刀的速度和狠劲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林巍微笑着夸赞着他,就在权俊佑表情逐渐放松,想要说些客套话的时候,林巍的话末,却突然问道。
“你杀过人吗?”
权俊佑手中的餐刀在盘子上划出有些刺耳的嘎吱声。
“大哥没有。”
林巍笑笑:“进过监狱?”
“嗯,少管所进去过一回,之前也还进去过一回,我今年三月才刚出狱。”
权俊佑说着,小心翼翼道:“都是些打架斗殴之类的事。”
“打架?”林巍追问。
“读书的时候是和其他学校的人打架,下手太重了,给他手打断了,他家有钱,给我关了几年。
出来以后没书读,就在街上混日子,之前也就是瞎混,后来帮一个北大门派的哥们打架,轻伤,就又判了我一年。
出来以后就通过他的关系加到北大门派里了大哥,他叫尹昌南。”
尹昌南。
林巍在脑子里回想了一下,反问道:“短发,脖子上有翅膀纹身?”
“是,大哥,他给您开过车。”
权俊佑说着。
林巍恍然。
当初他第一次在加里峰洞收拾毒蛇帮的人,事后因为留着崔永豪去收拾了一下残局,便由一个当时帮场的小弟开车送他离开。
那人的名字便是尹昌南。
不得不说,这哥俩还能抓着机会。
“聊聊他?”
林巍转移了话题。
于是权俊佑又聊起了尹昌南。
林巍耐心听着,时不时提出几个问题,逐渐在脑海里勾勒出了对方的模样。
比自己大个三四岁、也是从小就混迹街头、在北大门底层兜兜转转也混了七八年、一直没有找到什么出头的机会。
大抵就是和之前的大头一样,不入流的小混混头目罢了。
过往是跟着北大门派其他人混的,丁青上位之后,清理踢出了一部分老人,这也就让尹昌南没了根儿,成了无根之萍。
他看林巍年轻气盛,势头惊人,自己又蹉跎了太久,这才不得不赌了一把,想尽办法带着自己的几个兄弟在林巍身边办事——这才有了今天,给林巍留下了印象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