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这闹烘烘的场面,韩战眉心暗凝,然后大吼一声:“都给我安静了!”
全场瞬间鸦雀无声。
李芙这时候才道:“怎么回事?”她指着最靠近她的一名老者:“你说。就你说,其他的人不许吭声。”
李芙气势一起,也十分吓人。
其他人立刻噤声,那老者眼眶略红道:“大小姐,俺们是逃难来的……”他抹了抹脸:“扬州那里都说你这里有地种,请可怜可怜我们,赏口饭吃,我们的家乡都被鞑靼人给破坏得……”老者哽咽,已经说不下去。
有些人因为老者的话,想到自己的家乡,也黯然低头抹泪。
李芙和韩战对视一眼,心情都很沉重。
这一百多号人,一家出一个,轮流和李芙说话,李芙花了好大一番工夫才理清他们的需求。
原来这些人都是边境撤下来的流民,拖家带口散进中原,这一批人得了指点,朝江南来;便有人告诉他们她的芙瑶山庄建了水车,还有一大片田地等着承租。
扬州号称鱼米之乡,特别是芙瑶山庄,没有水车也是挑水浇田,如今有了水车,就算是七成租也租得出去,所以这些人得了扬州府的指示,纷纷往她这里来;扬州知府深怕他们伤害了李芙,于是派一名衙役队长跟着来,他告诉李芙:
“大小姐,我们知府大人的意思是,如果这些人您觉得可以用,您就挑选留下,如果觉得不合用,在下就打发他们回扬州当劳役,总之还是有容身之所的。”
李芙看着这一大群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全都拖家带口,有的老母还坐在板车上,其中还有两三户手里抱着婴儿。
衙役队长说这里只有三十五户,后头还有六十几户,三百多人。
李芙闭了闭眼睛,半晌睁开:“这些都留下来吧。”
她转头对苗家兄弟道:“你俩去安排圈地的事,有事就问韩战。范大娘,你让范川范顺去找曹村和郭庄村长,帮这三十五户安家,几户有老弱病残和婴孩的,就让他们先安置在芙园,等确定了住所再搬动。”
这一天芙园忙得焦头烂额,芙园没有那么多住的地方,这些人势必无法都住在芙园里,此刻他们都面h肌瘦,可能饿了好几天,李芙不忍,叫了几个妇人和范大娘一起煮了十大桶饭,一下子弄得彷佛在赈济灾民。
韩战更是忙得脚不沾地,到了太yAn下山,好不容易才给这些人安排出住的地方。
老弱病残先住芙园,青壮年则住曹村和郭庄两地的草棚子里。
第二天,李芙召集了三十五户的当家人,告诉他们:“现在这第一期大家赶一赶,还算能赶上早稻时间,这两个月我包你们伙食,等收成后,你们就自己去建自己的屋子去。”
“所以第一年,我cH0U七成租,来年我会给你们降到六成。”李芙坐在厅堂主位,表情严肃:“本小姐收留你们,大家也得知趣点,这里不b北方,种什么下地,我说了算。江南的水稻不b北方,头一年种两季试试,缓一缓你们的吃食,再考虑来年三季的事,如何?”
李芙其实心里也没有底,毕竟种稻不b种茶获利高,她却b照种茶的标准收第一年租;可是想想这两个月她得负责这么多人的伙食,水车是她建的、田也是她的,她觉得自己有善心,可也有自己的难处。
意外的,这三十五户人家一点异议都没有,都一致点头;李芙放下心来:“农具我这里有,等等散会后,文书按了手印,你们各自领了农具就去工作;最后一点,大家都是从北方来的可怜人,彼此要互相照应,不可吵架打架,让我觉得为难或者一直被投诉的,一旦查明属实,我会把这一家全数赶走。”
这些当家人纷纷给李芙磕头,李芙一直回忆李循的做派,又分茶给他们喝,喝完这些人便随苗安去领农具,然后带着家人高兴翻土犁地,这些地早先已经让扬州军都先整理过,打理起来不困难,等过两天便可播种。
李芙又马上离家,和韩战、苗家兄弟前往扬州府买稻种,采办司门口都是人,却只有李芙一个地主,还是个姑娘亲自来买。
采办司的文官看到李大小姐亲自上门吓了一跳,忙上来打招呼;李芙盯着苗家兄弟填文书,乜了文官一眼:“你们大人一声不坑往我山庄塞了这么多人,我改天真得上门好好谢谢他。”
采办司文官嘿嘿笑,韩战又往他手上塞了一锭碎银,对方立刻心神领会,亲自带着苗家兄弟去挑选好的。
李芙和韩战又去市集上买了六头水牛,拉了两辆车,一行人悠晃着,在第二天傍晚回到山庄。
李芙玩心一时大起,想拉一头水牛进棚,不断吆喝着,一下0牛头又让牠拖着自己走,笑嘻嘻的,韩战也一旁笑;突然有一头水牛去挑衅另一头水牛,两头差点打起来!韩战立刻赶过去,喝了一声,然后一手一边,光用自己的臂力把抵在一起的牛角拨开,李芙不禁咋舌。
大晋第一大蟒君,韩战,不愧是你。
杨棣出门一趟回来,发现山庄暴增了这么多人,吓得够呛,忙跑来问:“芙儿,家里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