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哭得特别丑,一抬头看见他,心想,完蛋了,又要被嘲笑了。但师兄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递了我一方帕子就走了,那方帕子…”赵凌望向天,“我记了一辈子。”
“后来我离开时,才知道那里多了一个隔音阵,所以,我在那哭了那么久,也再没人来。”
扶璃安静地听着。
她并不知道,赵凌还有这么段过往。
“…门内许多人都说,朝云师兄性子冷,可那时我就知道,师兄他有颗再温暖不过的心。”赵凌看向她,“所以那时,我很看不惯你。”
扶璃又饮了一杯,冷冰冰的酒液入喉,她笑:
“你看不惯我又如何,朝云师兄喜欢的是我。”
赵凌翻了个白眼,两人又碰了一杯。
喝了许久,她突然道:“回来吧,别在外面晃了。”
扶璃莞尔:“又不讨厌我了?”
赵凌哼了一声:“我还是讨厌你。”
“不过…当年我们这些人留下来的也没多少个了,修仙路漫,晴芳师姐走了,吉香年纪岁也大了,也就这几十年了……”她声音低了下去,“宗门里也没几个旧人了。”
“再说吧。”
扶璃与她又碰了一杯。
两人默默碰杯,默默饮酒。
夜已深,赵凌醉了,趴在席上傻笑,扶璃给她设了个阵,起身,慢悠悠往外去。
她也喝了点酒,趁着朦胧的酒意,去了无崖顶。
无崖顶上,依然是风雪漫天,白皑皑一片。
一颗颗星子缀满夜空。
扶璃站在崖边,千年未归,星辰如故,风雪如故,可能拥着她陪她看星星的人却已然不在了。
她终于感觉到迟来的悲凉。
这悲凉起得那样迟,以至于她现在才真切地感受到:这个人当真不在了,她再也找不见他了。
天地之间,苍穹之野,再无这人的踪迹。
所以,她才不喜欢回无极宗。
扶璃一抹脸,却只是抹到一脸湿。
她想,这人可真是狡猾。
留下这般多,叫她如何忘记他。
扶璃在崖边站了一夜,从月明星稀站到晨光漫天。
大雪纷纷扬扬地下,像是也盈满了伤心。
无处不在的白雪似将一切都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