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俱定,随着沉重的铁门在身後落下,拱形的马车车厢里却b外面更冷飕飕的,草原秋夜寒凉,马车里却两面都开着窗,凉风穿过洞开的方窗打在浇灌JiNg铁的厢壁上,更是料峭刺骨。
律刹罗一向身T健壮,身上又穿得厚,自然不在乎几道寒凉秋风,但凤别出来的时候日头正盛,衣衫单薄,刚才又出了一身冷汗,此时被秋风一吹,冷得他抱着肩,手掌不住来回磨擦,他本就脸如白玉,这时露在衣领外的肌肤更是透明得瞧见皮下淡青的脉络,颀长的肢T抱作一团,竟有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
衣服窸窣声密密细细,律刹罗索X闭目假寐。
右手从包得密实的披肩里伸出来,手肘抵着壁上横木,双指掂耳,脸旁枕着一张红绡洒金杏花靠垫,壁灯下瑰丽的颜sE晕染双颊,高耸的颊骨像被大刀斜斜削过,平整光滑,澄泓似镜,静影沉壁。
透着倦意的眉目垂下,像玉山之巅,漠然冷淡,不见一丝烟火气,但凤别知道他此刻怕是恨不得用那双扶头的手捏Si自己,就凭那身挥刀舞戟,上阵杀敌练出来的力气,只消单手便可把自己的颈骨握断。
车厢随着轮辘转动,上下颠簸,他立不住脚,屈膝跪坐在地板上,看着眼前始终不开口说的杀神,终於y着头皮问。「你准备如何处置我娘亲?」
「正确的问题该是我打算怎样处置你?」律刹罗睁开眼皮,看着车壁上浅灰的影子,眸光暗晦。
「我娘……」
凤别未说完,律刹罗便举起两根手指。「一:打断两条腿锁起来,二:打断两条腿锁起来。你选哪样,我就做那样!」
根本就是没有选择!凤别艰难地乾咽一下喉头。「我求你,别伤她……」
又是不等他说完,律刹罗便迳自道。「你也别担心寂寞,我顺便命人改装这马车,装上铁栅,到时上阵也带你去侍候。」
语气森冷坚定,彷佛下一刻就可以大呼随扈加以实行。
想起待在外面的青娘,凤别咬咬牙,仰首,眼神恳求。「你想怎样对付我,我没辧法,但我娘……」
「你是以为我拿你没办法!」律刹罗立了心不让他说话,目不斜视地盯着自己的影子旁侧那道属於凤别的影子,千岩万壑,起伏有致的侧脸被冬冰凝固。
「你以为我不会杀你,也不会伤你,就算你使尽诡计,我也得救你,帮你掩饰。」
一句话揭穿凤别所有打算,他刹那心腔擂鼓,气促不顺。
「我……」嘴巴吐出一个「我」字就再无下闻,就算律刹罗不打断,他也无法为自己辩解。
律刹罗说得不错,就算一开始他尚心存怀疑,但当瞧见拔里里,心头的大石立刻放下小半。律刹罗是打算替他遮掩的,否则就不会领着与他最要好的拔里里追来,随便拉上杜氏兄弟、或是仲孙行便是。
彼此都心知肚明,律刹罗望也没望他一眼,俊美难描的眉目间泛起浅浅嘲弄。
「你也不算全错,我确实不会伤你X命,但我如今气在头上,若今日你敢再令我有一分不快,我就打开车门,当着众人面前办了你。」
放在案几上的左手重重抠了一下,指甲在坚y的黑檀木上发出刺耳声音的同时,凤别还听见一声重重喘息,低促而愤怒难抑,就连墙上的影子也在顷刻扭曲。
他脸如土sE地合上嘴巴。
车厢里终於安静下来,律刹罗继续闭目养神。
度日如年的气氛里,马车停下来,一开车门,外面便是庭院。
原来马车并未在g0ng门外停下,而迳直驶进了律刹罗的居所。
车门打开,庭院外两排下人拿灯分立左右,唯独中央一人,负手挺x而立,见律刹罗下车不上来迎接,反而掉头向屋里走。
「等着做甚麽,还不扶这蠢货进屋去?」
凤别惊讶地看过去,只见到满头白发的背影。
「翼王,请进去吧。」两个年长的男人从左右走到律刹罗身边,凤别刚要悄悄退後,想着把自己淹没在人群中,谁料律刹罗一直留意他的举动,右手如电光一闪,扣着他的手腕,目不斜视地开步走。
长年握弓练刀的手指坚y如镣,指甲甚至陷进腕骨上薄薄的皮r0U里,痛得像细刀削r0U,但凤别不敢挣扎,只得随他进屋去。
屋里灯火通明,窗子紧闭,还点起了火盘,刚才那个倨傲无礼的白发男人扶着柜角立在火盘边摆弄着些甚麽。
进到屋里,律刹罗问左右。「皇上怎样了?能睡吗?」
「他b你好!所有随驾医师都挤在他g0ng里了,能不好吗?」白发男人冷冷接口,拂一拂衣袖。「兄友弟恭不必在我面前!把衣服脱了!」
他扭过头来,脸上带着一张金面具,把鼻子上的脸都挡住了,凤别顿然知道他的身份,心里微微有些不祥,急忙扭头看向律刹罗。
「有劳大巫!」律刹罗右手扣着凤别,对大巫躬身颔首,才伸手解开披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