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近半年来朝中动荡不安、人心惶惶,个个谨小慎微,唯恐一不注意便惹祸上身,一不小心便被罢官去职,我亦是日日慎始敬终,」话说至此,商辂先是停顿了一下才又紧接着道:「且……半年前雪梅从商家离开,从此不知去向,我托人四处寻她寻了半年余却始终一无所获、音讯全无,心里实在着急,不断地担忧她的安危和下落。若不是身负朝廷官职重任,需担负养家活口之责不得不留於京中走不了人,我真想亲身去更远处寻她,唉……」商辂边说,面上还有着黯然的神sE,原本清澈明亮的双眼,竟是染上了一丝未全然能够掩藏住的哀愁。他不知觉地一口气便连说上了这一串的话,语末更是没忍住地重叹出一口气。
商辂在秦雪梅离去之初的头一回休沐,早早地便去租了匹马,在往返一日之内马程里疯了似地四处寻她踪迹,却落了个遍寻不着又人仰马翻的下场。
人仰……人是真的疲累至极,休沐是真沐浴了,却因回返得晚而非得迅速处理,不似寻常时的郑重与细致。待他一沐浴完,还Sh着发时便累得躺至床上立即睡去。
而马翻……那租来的马匹因整日奔跑过度,导致一送还马庄时,便已累至马腹贴地站不起。那马庄里的夥计一看那马被「nVe」至如此的景况,立时气得骂叼了几句,後便罚了他一些银钱好能好好地照顾那匹可怜的马至恢复过来才能再用。
「呃……这嘛……小少爷在朝中还行罢?你可千万要小心行事别出了什麽事。至於雪梅小姐……相信她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啦!」商朋带笑也带点结巴地说着,同时亦小心地不将他早已见过秦雪梅的事说溜嘴。
「朋叔,寻雪梅的事,能否也让我托付帮帮这个忙?」商辂怀抱希望地问道。
「哦……好啊好啊,待我回返後吩咐府里人帮着到处打听有没有雪梅小姐的消息,小少爷你就别这麽担心了,保重好自已身子要紧啊!」基於与商家的关系和情义,商朋无法推却地应下了。
「那我先在这里同朋叔道声谢了!」说着,商辂以茶代酒地敬了商朋一杯。
「哦……好说,好说,小少爷你就好好地为朝廷做事,别再担心雪梅小姐的事了,我会尽力的。」商朋安慰地说道──那倒也是真的,从头到尾他心里都十分地清楚,秦雪梅人不但无事且还活得好好的呢!加之尚有他多少在关照着,又怎麽会不好过日子呢?只是他和秦雪梅之间早已有过「千万别对商家透露她的任何行踪消息」的约定,以致於也只能对商辂说着「会尽力」如此安慰人的话罢了。
当然,他所指的并非是「会尽力地去找」,而是指「关照秦雪梅的日子」这件事……他至多也只能这麽帮忙了。
这久别重逢的主与客,聊着聊着竟已是晡时。商朋主仆一行人本yu先行离去,却又被劝留下来用顿饭再走,但商朋这样临时来访原就不愿劳烦商家,也怕商家家中饭菜不够,於是从怀里取了点银两给二个随行仆从,让他俩自个儿到街上随便找吃的打发。而今晚,在商家的饭桌上也已经很久都未有过如同今日如此尽情开怀欢畅的情形了。
用过这一顿饭,商朋便告辞离开商家,并且与商家交待道会差人每月送来一些物什上门,以报答旧日人尚在商家时,商家的善待之恩。但商辂当然是当面拒绝的,他请商朋不必那麽在意过去的事,再来则是,如今的商家已不再像过去那般的日子艰难了。但这两人在一阵一来一往地推托计较後,他还是被商朋给说服,继而接受了此一番好意。
饭後,商家二老一样地还是偕行外出走走路消消食,只是如今则较早返家。而饭後的桌面,则一样地商辂会陪着Ai玉一起收拾,但商辂如今则会将洗碗的杂活揽下来做,刷完碗後再到前院收起已晾晒好的衣裳到自己的房里折好分别叠起,再一一地送去每个人的房里搁在桌上。
而时常,在他经过秦雪梅过去所住的房寝时,每几日里便会有一日他会推门而入进去坐上一会儿。通常,他是待在这儿想念着秦雪梅的,有时则坐着思考着朝堂上之事且如何,应如何,偶尔则将这房内稍作清扫。
半年多过去了,这间专给秦雪梅使用的内寝,始终还是维持着原样从未变动过。商辂请家中长辈别动这间寝房,还交待总有一日他会将秦雪梅找到并接回,所以这间房必需留着……但直至如今,却连他都已经不知晓,他还能寻得回她吗?连她是不是还平安地活在这世间,他都未曾知晓──在秦雪梅才刚离开商家的那段时日里,每当他来到她房里坐着思念和担忧着她时,偶尔还会不知觉地流下泪来,但如今,则是每每思及此便一次次深长地叹息,茫然地不知还能再如何做才好……
今日,朋叔突来访,使他深藏於内心的那一GU始终低落的心绪,像是从云雾中拨开般的一时得了开怀。商朋所带来的几只大木箱里,有着几匹质料好的布料、几件好看的摆饰品,一些给nV子使用的发饰、胭脂、水粉等等,还有给男人使用的衣饰用物,更有一些品级不差的茶叶等等,总之综观之下,虽未有一样是过於高贵而不当之物,也备得使人觉贴心又叫人舒心。
但最为重要的是,朋叔对他允下「帮着寻秦雪梅」这件事。半年有余过去了,虽说关於秦雪梅的消息并非全无,但却皆为误认或为谎称,诸如此类不切实之情形,每每让他从原本的怀抱希望,进而成了一次又一次地陷入失望的同等「毫无消息」的结果,如今则希冀能从朋叔那儿获得些许好消息……他真的实在思念她、极为想知晓她的消息与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