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忘了,那人可能是孤魂野鬼,又如何能学鸟叫给他听?
如果真的是个人,相比起来倒是显得无趣多了。
不过这人应该是个比他厉害的高手,挑战一下倒也有些乐趣。
他带着以往常用的微笑面向那方,右指抵着刀出鞘,心里在想用什么招式比较好。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人又开始学鸟叫了,还很有耐心,叫得又柔又缓,似乎是想告诉他什么。
……
他收了剑,跟着这人的鸟鸣声向前走,发现他想将自己带出去,甚至还叫了一个类似于“坐下”的音调。
实在太奇怪,但又奇怪得有趣极了。
路之遥没忍住,低头笑了起来。
今晚笼罩在心头的奇怪情绪,竟然因为这鸟的出现而有所放松。
心情好了,他竟然也会开口打趣一只鸟。
“你真的是鸟么?是便叫一声,不是叫两声。”
原本只是打趣,谁想到竟然真的叫了两声。
不是鸟,那便是人,是一个武功比他高的人。
比他厉害,那他就不能驯服它,它也不会是他的了。
他习惯性地玩着手上的傀儡线,锋利的银丝深深勒进指尖,他却没有半点反应,此时的他满心满眼都是遗憾。
不知哪一日他才能拥有自己的猫或者是鸟。
……
原以为醒来时这人就会离开,可没想到,这人第二日竟然又想给他带路。
鸟鸣声阵阵,催促他赶快跟上自己的步伐。
路之遥笑得无害,却趁她没有防备时用银丝缠住鸟鸣处,竟然真的绑住了一只木鸟。
路之遥:……这可就真的令人迷惑了。
“竟然真的有只鸟么。”
他笑着摇摇头,跟着这人的脚步向前走去。
他不知道自己会被带到哪里,但此时耳边有沙沙的木叶声,有这人轻柔的鸟鸣音,他不需要自己探路,竟然有种莫名的惬意感。
没过多久,手中绷紧的傀儡线突然松开,前面也没了动静,他一时不知发生了什么,便走上前去问了一句。
“你怎么了?”
周围一时间寂静下来,就连吹了许久的风都停了。
“不说话么?”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突然有了点预感,过不久这人就会离开。
果不其然,回应他的不是鸟鸣声,而是这人愈发加快的步伐。
没过多久,绷紧的傀儡线歪了方向,似是在给他指路,又几声叽叽喳喳的鸟鸣响起后,拉着他傀儡线的鸟突然失去支撑,哐当一声落到了地上。
这声响淹没在前方传来的嘈杂人声中,似是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奇怪的感觉消失了,路之遥顿了几秒,收回手中的傀儡线,捡起那只鸟慢慢进了城。
之前他师傅同他说过悬赏令一事,也就是一人发布任务和酬劳,另一人完成后去领赏金。
这悬赏令一事游走在黑白边缘,但的确有某种平衡之效,官府便一直没有取缔。
接悬赏令的地方通常都在当地官府周围,位置显眼,一打眼就能看见。
路之遥问了路后走进这里,他看不见,免不得要问别人。
因为他气质温和,向别人询问时很少会得到不耐的态度,没多久就问了一个大概。
像他这样看不见还来接悬赏令的,大家都默认为是一种扶持。
这里负责核对悬赏令的人也会为他介绍一些简单、大家都不爱做的任务供他挑选。
但路之遥不挑,所有的任务他照单全收,自从第一次执行了悬赏令后,他更加喜欢这种感觉——
这种杀戮后,兴奋到指尖发麻的感觉。
天底下不会再有比这个更快乐的事了。
路之遥抱着这样的想法慢慢长大,没人再叫他披头散发的疯子,他便蓄起了长发。
耳羽容易让人记住自己,所以他取了下来;食欲在渐渐降低,他不想补救,便慢慢地吃得少了。
日子一天天在变化,他由一个青涩的变态少年变为用笑容伪装内心的变态青年。
杀人固然很快活,可他总觉得有些乏味,似乎总是差一些惊喜之感。
直到那一日,他按例去接悬赏令。
听着小厮介绍今天的顶级任务时,他稍微有些走神了,随后在窃窃私语的人群中听到了“路之遥”三个字。
“这个悬赏令是找路之遥的,这个名字好熟,总觉得之前听过。”
“我也是,但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
路之遥站起身,转过头面向那处,抬手拒绝了小厮的介绍,唇角的笑渐渐变深。
“我知道我要选哪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