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做救赎。
将不小心走上歧途的可怜人拉回正轨,再给予他们关怀。
这是安阳从小便最爱做的事,也是话本里常写的剧情,是她对爱情的憧憬。
那晚,她第一次见到这位白衣公子,她就知道他有问题。
不论是面不改色地杀人,或是对她见死不救,这些都是他深陷泥沼的证明。
她想要将他拉出来,将他带回正道,让他的世界里充满彩色。
所以他第二次来报复自己的时候,她并不吃惊。
街上贴满了皇榜,画着他的画像,他们这样的人当然会误以为自己被通缉了。
所以她在那里等着,只不过她没有想到他出手会这么果断,差一点就真的要了她的命。
这没关系。
话本里都是这么写的,男女主的相遇总是惊险万分,但这只是开始的磨难,他们最后都能在一起。
但其实直到今日,安阳才完完整整地看清楚路之遥的容貌。
眉眼如画、白衣胜雪,唇畔勾着的笑容像是最和煦的春风,眼底波光潋滟,昳丽温柔。
他就像是画中人一般,以明亮的日光、锦簇的花团以及那只翩飞的蝴蝶作为陪衬,出现在自己眼前。
原来竟是她误会了,看他睁开双眼望向这边,应该是看得见的,难怪寻了这么久也没寻到。
再听他的话,他分明还记得自己。
“恩人——”
“虽然腰还有点麻,但肾已经不痛了,你小声点。”
清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伴随着几声清脆的铃音,打破了这里的寂静,却又一点也不突兀。
淡淡的栀子花味从身旁飘过,清亮的鹅黄色在阳光下微微发光,带了一些灿金,奔到那抹雪色旁边。
就像是洒在雪巅的朝阳。
少女的乌发随便挽了一个髻,是最简单的那种,藕粉色的发带飘到身前又被她随意拂开。
穿着的鹅黄色襦裙被她往后提了提,露出半截光洁的小腿以及其上戴着的脚铃,衣袖也随意撸了上去,似乎是一点不在意旁人的目光。
最惹眼的还是那双眼睛,清凌凌的,蕴着无尽的生气,就像是春天开放的第一朵迎春花。
“我问过了,这里的鱼还是爱吃鱼食,我就要了一小把,到时候你随便一洒,他们一定上来。”
李弱水将鱼食塞进他的左手,随后不动声色地将牵住他的右手,遮住手背上的绷带。
她凑近他的耳旁,余光往后看了一眼。
“有人在盯着我们,说不定是在怀疑你,我们先假装在这里玩水,等她们走了再说。”
李弱水原本是在拿鱼食,但转头时突然看到路之遥的附近站了两个人,没敢多耽搁,她接过鱼食后便冲了过来。
路之遥抿唇不语,他侧耳听到李弱水微微的喘气声,眼睫微垂,便慢慢低头而去。
他不在意什么可疑的人,他如今的耳里只有那略微急促的呼吸声。
只可惜行动进行到一半时便被她止住了,微凉的手指按在自己的唇上,还轻抚了他一下。
“你做什么……太引人注目了,回去再亲。”
李弱水低语时的声音没有平常清亮,但却别具一番风味,譬如太低了尾音会压不住,最后一个字总要颤一下。
这不禁让他想到接吻后,她哄他说不想再来一次时的声音也是这样。
而且,即便只是唇上这一点的接触,他也想要。
薄唇微张,在她指腹上印下一个浅浅的牙印,随后舌尖从里探出,讨好般地舔舐了下她的手指,像是道歉。
路之遥没有接触她,只是微微俯身过去,指尖搭在银铃上,但咬过之后就再没有动作。
这是本能,是他匮乏知识中所能做到的极限。
李弱水震惊后回神,默默收回手指,在心里暗自摇头,她紧张做什么,他根本不行。
李弱水又往后看了一眼,那一主一仆二人仍旧站在那里,但前方那位姑娘看她的眼神突然变得奇异起来。
如果非要她形容这个眼神的话,大概是炙热两个字。
就像是饿了很久的狗狗看见了皮薄馅多的肉包子,两眼放光,正跃跃欲试想要扑上来。
李弱水:???
她好奇怪。
没有再理,李弱水转过头来看向小渠,金红的金鱼在里面游曳,似乎在等着水面的食物。
“现在鱼都在找吃的,没关系,没人去拿鱼食,我们优势很大。”
李弱水拍拍路之遥的肩膀,神色认真地看向渠中,她不打算等它们撞上来了,她打算捉两条。
今天碰上他们两个恶人的小金鱼就算倒霉吧。
这小渠虽然窄,但是深度是够的,抓金鱼还是有些困难。
李弱水单膝跪地,将手中的鱼食洒向水面,鼻尖有一些细细的汗珠,被她抬袖擦去。
鱼食的吸引力果然要比糕点好很多,很快就有小鱼往这边游过来了。
同时来的还有一连串的泡泡,这些泡泡咕噜噜地浮出水面,破裂的声音传到路之遥的耳中。
他看不到李弱水的神情和动作,不知道她现在有多认真。
日光下澈,影布石上,金鱼们晃悠着脑袋来吃这渠中唯一的鱼食,欢快得吐出了不少泡泡。
其中一条小金鱼,大概小指这么长,还没吃得两口便被人抄走了。
“抓到了!路之遥,快捧起手!”
路之遥垂眸轻笑,双手合十向前伸出,弯起的唇角带着些微的虔诚,是在求佛。
但双手在递到她身前时又向两边打开,这是接受佛的馈赠。
“接好了。”
如玉的手展开,掌纹杂乱,一尾金红的金鱼跃入其中,鲜活地在这杂乱的掌纹上甩尾游曳。
水从指缝间漏得很快,李弱水不停地给他补水,想让这鱼在他手中多游一会儿。
“怎么样,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