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手指从脑后滑下,李弱水在心里碎碎念,没事没事,命还在,明天也不用梳头发了。
手法实在太像她撸猫,在这样轻柔的对待中,李弱水僵直的脊背松了下来,再加上路之遥正常体温的热度……
算了,能屈能伸是她的美德,现在是屈的时候,不要和自己过不去。
陆飞月二人匆匆把被子拿进庙中,看着那二人的姿势时同时停下脚步,但随后陆飞月还是抱着被子上前了。
“路兄,这庙里漏雨寒凉,盖着被子好些。”
怀里抱着李弱水坐在佛台上,路之遥安静温柔的样子像是他身后的缺了半张脸的佛像,温润亲和。
他闭着的睫羽微颤,似是有些被打扰的不悦,但还是点了点头。
“多谢。”
李弱水即使被他圈在怀里,还是艰难地挣脱着转头去看陆飞月,笑容里都透着感激不尽。
“谢谢陆姐姐!”
女主不愧是女主,人美心善,想得周到。
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她赶紧用被子紧紧裹着自己。
路之遥本身体温也不算高,不知为何,竟然开始用内力提高体温,被子里的温度一下高了起来。
不管之前李弱水怎么看他的,但此刻,他就是菩萨下凡。
她拍拍这位救命恩人的肩膀,没有半分旖旎想法,没有半点攻略意味,而是带了十分的真诚道了谢。
“也非常谢谢你,不然今晚都不知道怎么熬过去。”
那种寒意从内里升起,手心怎么都搓不热,全身上下逐渐僵硬,骨头冷到仿佛要结冰碎开的痛感,她实在不想再体验一次。
能有人这么做燃料来温暖她,她唯有感谢。
路之遥没有回话,只是慢慢地顺着她的头发,从发根顺到发尾,摸不够一般慢慢来回撸着,却没有一点挑逗意味,也没有一丝暧昧氛围。
一旁的江年瞟了眼一脸平静的路之遥,打算问问这毒的事情。
“说起来,路兄好像说自己也中过这毒,是在何处中的,看我们能不能在其中找找线索。”
路之遥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回忆,又像是不想理他,但最后还是惯性扬起一个笑。
“当年和我师傅去偷鸡吃,不小心中过,但不知在哪,总之是个很大的庄园。”
师傅?
李弱水在脑海里回忆着剧情,但只想到了他师傅惨死身前这句话,其余信息都没写出来,甚至连她叫什么都不清楚。
斟酌了一下,李弱水还是问了出来:“你师傅很厉害吧?”
在路之遥不长的人生中,和他接触最深的有两人,一个是他娘,一个是他师傅,只有了解这两人,才能了解到他的过去。
已经知道他娘是个不折不扣的病娇,那他师傅呢?
“我师傅很厉害?”路之遥轻笑一声,语气惬意。
“她手脚筋都被挑断了,是个废人,不然怎么看得上同样是废人的我呢?”
言语之外,他师傅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人。
撞上渣爹、娘亲有病、师傅鄙视,李弱水都要大呼好家伙了,他这是什么体质,撞上的全是恶人啊。
江年听这话有些尴尬,以为自己揭了别人的伤疤,赶紧摆手解释。
“谁说的,路兄武功这么好,是不可多得的武学奇才。”
这话出口,他也不好再继续打探消息,路之遥也没回他,气氛霎时静了下来,只余柴火的噼啪声。
缩在被子里的李弱水只觉可惜,暗叹江年还是太年轻,他就应该趁他现在心情好顺着问下去。
心情好的路之遥可以说是有问必答,百无禁忌,据她观察,他也不像会为这些事难受的人,顺着他的话说不定就问出来了。
但话题已经被江年结束,她再问一定会引起路之遥的注意,只能另找机会了。
“这庙漏雨灌风,有些湿冷,弱水,不如你们二人去马车里休息吧。”
陆飞月在这寂静中投下一颗惊雷,李弱水和江年像被踩了尾巴一样眨眼看她,一个是怕的,一个是惊的。
陆飞月也被二人的反应吓到,原本果决的语气中都带了几分犹豫。
“这里确实冷,回马车能暖和不少……不是么?”
这毒不知要发多久,这里唯一能帮李弱水的只有路之遥,他虽然性子奇怪,但不是猥琐下流之人,为了救命,这没什么不妥。
陆飞月以前出任务时便常有受伤的时候,若是太过在意那些虚礼,她孟婆汤都不知道喝了多少碗。
“可以。”
身体的痛战胜了心理的恐惧,李弱水飞快地点头同意了,毕竟现在止痛最重要,庙里确实湿气太重,随便一吹都能和她体内的毒遥相呼应,愈加冰冷。
路之遥微微点头,抱着人从佛台上跃下,步履轻盈、白衣翩翩,像庙中小菩萨走出来了一般。
“那便辛苦二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