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最后一个数字即将数完,小女孩的目光在苏尔和保洁员之间徘徊了一下,充满暗示。
苏尔点了点头从容挥拳,给彼此都留了个颜面,动作乍一看并不算太浮夸。
倒是保洁员,因为之前被杀怕了,在拳头落下来的前一秒就忍不住先把脸偏过去,引来小女孩不满的注视。
保洁员也顾不得那么多,佯装被打张开嘴:“啊……呸……”
这一声呸是她最后的尊严和倔强!
下一秒,从口中吐出的异物滚到苏尔脚边。
苏尔没立即弯腰捡,反而多看了两眼,确定没瞧错,这就是一枚带血的乳牙。
忍不住皱了皱眉:“确定是道具?”
小女孩撇撇嘴:“得了便宜还卖乖。”
苏尔捡起乳牙,上面的血丝令人不适。转身拿到水池边清洗,然而外围的一层血迹无论如何都冲不干净。这下他反而放心起来,如果一点异常都没有,就真得担心小女孩是不是随便拿个东西糊弄自己。
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他开始询问信息:“你是怎么死的?”
保洁员不说话。
苏尔:“知道司秦明娇这个人么?”
保洁员依旧闭口不言。
苏尔正打算暴力逼问,小女孩的神情陡然变得严肃:“有些东西必须你自己去找答案。”
苏尔竟然听了劝告,没有立刻对保洁员动手。
小女孩斜眼瞄着他,又道:“你可以在游戏身上揩油,但不能打它的脸。”最后充满暗示性地说了一句:“偶尔也会有从中等难度提升到高等难度的副本。”
最后一句话让苏尔彻底熄灭一次性探询清楚的想法。
眼看着保洁员逐渐恢复身体,他抓紧时间问:“你有什么能告诉我的信息?”
保洁员:“先离我远一些。”
苏尔后退两步。
保洁员沉默了一下:“司秦明娇是个很有潜力的孩子。”
暂时无法得知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又问不出更多有价值的事情,苏尔最终选择转身离开,同一时间背后传来松口气的声音。
消磨了大半个上午时光,刚一回到宿舍,便听楼道内传来动静,很多学生下课结伴回来。
苏尔打开门朝外面看去,察觉出一种诡异的违和感。
忽视改造营的性质,这里就像是正常的学校,可换算一下,每年只有五个出去的名额,不争个头破血流才是最不对劲的。
玩家中只回来一个张屹,双方交换了一下眼神,张屹走过来压低声音:“都去档案室了。”
显然不仅只有苏尔和纪珩把主意打到那里。
“你怎么不去?”
张屹摇头:“人太多,过于张扬了。”
有几个玩家是想要浑水摸鱼,不过剩下的确实有保命的资本,他本人并不在那个行列。
苏尔认同点头:“小心驶得万年船。”
张屹一副找到知音的模样:“我看你就挺稳的。”
第一次被人这么说,苏尔颇有些受宠若惊。
张屹:“窝在宿舍苟且偷生都比一窝蜂地涌去档案室好。”
苏尔挠挠头:“说来惭愧,我上午一直坐在水房那里思考人生。”
双方一拍即合。
张屹提议:“不如组队去找线索?”
苏尔视线上下一扫,审视地望着他,半晌点头:“好。”
张屹也没存着多少好心思,提议结伴主要是对方和纪珩是同个组织,说不准能搭上顺风车,再者,苏尔获得的成就可谓前所未有,说不定运气好,跟在后面能有收获。
小事上张屹给足他面子,首先征求苏尔的意见:“先去哪?”
苏尔:“处理尸体的地方。”
张屹惊讶。
苏尔:“那晚我们来时有一具尸体被抬出去,我想找到它。”
“……”确定不是在开玩笑,张屹笑得有些勉强,这和自己追求的稳定好像有些不太一样。
这会儿路上人还挺多,刚走到宿舍楼下就看见有一辆大巴车拉着今天被抽取的学生出去做实习工。
张屹暗暗祈祷之后不要选到自己,出去一趟太耗费时间。
“要不还是换个地方?”余光瞄了眼苏尔:“谁知道尸体在哪。”
说不定早就送去火葬场进行销毁。
苏尔:“用计。”
没等张屹问是什么计策,他走到对面站在阳光下,每隔一段时间就冲路过的人点头微笑。不多时还真有一个主动走过来跟他说话。
“身体好些了么?”
苏尔对这人有点印象,都是一个班的。
短暂的交流后,苏尔开始套话:“前天我被保洁员叫去做标本。”
女生露出同情但又有些嫉恨的眼神:“那你一定拿到了甲字评价。”
苏尔摇头。
嫉恨瞬间化为怜悯,女生安慰道:“别想太多。”
苏尔抿了抿唇:“对了,逃跑的人只有头颅会被做成标本,尸体会被放在哪里?”
女生有些疑惑地看他。
苏尔语气悲痛:“如果能送回家就好了,我希望家人能送他们最后一程。”
女生愣了下,随后低着头,很久才说:“你是我见过最善良的人,可惜进了这里。”叹了口气笑容无奈:“怎么可能送回家?都是直接埋进后操场的树林里。”
前不久才在对付保洁员时用了会哭的娃娃,苏尔的眼眶本就有些红,此刻再刻意做作一些,完全就是一副悲切的模样。
张屹站在不起眼的角落观望,原本以为美男计已经够无耻的,没想到更恶心人的还在后头。
苏尔再回来时,立马又换了副神情:“等我一下,我去顶楼拿两个铁锹。”
十分钟后,张屹浑浑噩噩地同他一起来到小树林,大概是因为这里被当做默认的抛尸地点,学生平日都是绕着走,倒省了他们很多事情。
午后阳光正烈,小树林里却是阴气森森,原本该沁人心脾的凉爽在一股奇怪的味道中化为乌有。
张屹有些发懵:“这么大一片地……”
苏尔打断他:“找新翻过的土。”
来都来了,少不得要闷头做点事。地下时不时会钻出黑色的甲壳虫,想到一会儿可能要面对的无头尸体,两人反而对这些地底的虫子没太大感觉。
再往前走有一片土的颜色很明显不同,周围还散落着很多石块,苏尔和张屹对视一眼,默不作声开始挖。
铲子都没挥动几下,就触碰到有些柔软的东西。可想而知当时埋得人是何等的省心省力,大概连一个完整的坑都没刨出。
两人合力把尸体拉了出来,脖颈处空荡荡的,脑袋被斩落的很彻底,数条蚯蚓中正在周围充斥血污的泥土上游动。
张屹别过头,不再看这个画面。
苏尔却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又指了指附近几个地方,斩钉截铁:“继续。”
虽然不太愿意,张屹还是拾起铁锹配合,当又一具尸体挖出来时,面色顿时变了,他一眼就看见无头尸体上的胸牌。
猛地抬头去看苏尔:“怎么会这样?”
“不清楚,先挖着。”放眼望去,还有好几块土地有近期翻动过的痕迹。
一同加快动作,渐渐地手臂开始有些酸痛,最后一共挖出来九具尸体,其中有八具都戴着玩家的胸牌。
张屹心下不安,八个玩家,绝对够一次下副本的人数,表明在他们之前很可能有队伍团灭了。
恰逢一阵冷风吹过,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苏……”
“嘘!”苏尔指着尸体,使了个眼色:“好像有人。”
张屹明白过来,迅速把尸体上的胸牌依次取下来,之后再调查这几个人,可能会有收获。
“谁在那里!”
“跑!”苏尔把铁锹朝身后一掷,迅速向树林深处跑去。
张屹迎风奔跑龇着牙,心中充斥着无边悔恨:“日!”
早知如此,还不如去档案室。这哪里是在求稳,分明要浪的飞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