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诀就不能不说话了,何况他真的理解大皇子的苦和难。
沉声道:“大堂兄,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我们还是活生生的人,我非常明白你的心情。但另一条路只会更难走,因为连我都知道你无依无傍,无权无势,他们才敢这么丧心病狂。可至少在京里你委曲求全了,好歹他们还不敢轻举妄动,你要是动了,他们就有现成的理由了。到时候,你又该怎么办?就怕赔上了性命,也伤不了他们分毫。你可千万得想清楚了!”
大皇子笑得悲凉,“是啊,都知道我无依无傍,无权无势,就算赔上了性命,也未必能伤他们分毫,连死了都是白死。龙椅上那位本该是我最亲的人,都只会松一口气,觉得我死得好了,何况其他人?”
“可凭什么!”
忽然话锋一转,俊秀的脸一沉,整个人的气势也一下子变得凌厉肃杀起来,“凭什么我就得忍受这些,凭什么我就得受尽屈辱,还不得好死?我做错了什么,如果可以选,当我愿意投胎到他们家?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我现在就是那被逼急的兔子,不管如何,必须搏一搏了!”
裴诀沉默了片刻,才道:“大堂兄既已决定了,那我也不多劝了。只是真的太难了,你之后走每一步之前,都一定要三思而后行才是。我自己都泥菩萨过河,是帮不上你忙了,只能以后多多为你祝祷,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心想事成了。”
大皇子听得很是感动。
这个总共都没见过几次面、他也从来没给过他任何好的堂弟,不但机缘巧合救了他的命,还因为同病相怜,就如此真心的待他,为他担心、为他难过,——自己也算幸运了!
大皇子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低道:“诀弟也不用太担心,我也不是你以为的那么弱。能在京城和宫里撑这么多年,光会示弱做小怎么够?若只是如此,我早被吃得连骨肉渣子都不剩了。我其实还是有几张不为人知的底牌的,之后的路要怎么走,其实也有大概的思路了。所以你也不用太为我担心,总归不管将来能不能成,我都不会忘了你和赵娘子夫妇,不会把该报你们的恩,留到下一世再报的!”
裴诀听得大皇子有底牌,这才心下稍松,道:“大堂兄心里有主意了,不是要横冲直撞的蛮干就好。也别说什么报不报恩的话,你若执意要报,那就好好的,将来报个大的,小的我们可看不上,是吧嫂子?”
顾笙笑着点头,“是啊。”
心里也是一松,她就说嘛,好歹也是个皇子,怎么可能真那么弱,果然还是有底牌的。
大皇子顺势看向了顾笙,“赵娘子,要麻烦你替我备一些药路上用了,不知可方便?”
顾笙难道还能说不方便,“自然方便的,不过至少也得几个时辰的时间,您是晚上再走吗?”
大皇子点头:“晚上走更安全。”
顾笙笑道:“那我这就去给您准备,等备好了,立刻给您送过来。”
说完便起身行了个礼,先出去了,省得再听到什么不该听,也不想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