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三月底。
顾笙娘儿三个也收拾好行李,准备去县里给赵晟送考了。
村里的人都知道她们不日要去城里送赵晟了,三叔公与族里几位长辈振臂一呼后,次日就给柳芸香送了十两银子来,“这是族里各家凑的份子,府城那样的大地方,肯定吃住行都比县里更贵。俗话说‘穷家富路’,人生地不熟的,多带些银子总要稳妥些,阿晟娘你且把这银子收好了,少是少了点儿,好歹是大家伙儿一番心意。”
柳芸香当然不肯收,“三叔和长辈们的心意我们领了,但我们早就为阿晟准备好了赶考的银子的,大家都不宽裕,且之前办流水席时才破费了,哪还能让大家再破费?三叔和长辈们还是把这钱收回去吧,不然八月里阿晟中了秀才后,我们可要自家摆酒热闹,绝不敢再让大家破费了。”
好歹流水席大家都吃了、热闹了。
除了焰火爆竹,大部分食材也都是各家现成的,其实所有花费细摊到每家头上,可能就几十文的事儿。
可直接收大家的银子就不一样了,还是整整十两,摊到每家头上,怎么也得二三百文了。
还不知道大家背地里要怎么说呢,且“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现在拿钱倒是高兴,等回头阿晟回报给他们的,达不到他们的期望,他们不满意了。
这银子可就是烫手的山芋,后悔都迟了,自然是一开始就不沾的好。
前些年她供阿晟念书那么难都过来了,没道理如今九十九步都走完了,反倒最后一步坚持不住了!
三叔公等人还待再劝,“咱们族里几十户人家呢,摊下来一家也没多少,哪就破费了,又不是让哪一家拿,纯粹就是积少成多。”
“是啊阿晟娘,大家都没觉得破费,反而心里都高兴得很,你就别跟我们客气了。”
“你好歹让阿晟带着,若派得上用场最好,派不上等他回来了,又再还给大家就是了嘛。”
柳芸香却仍怎么都不肯收,“我们银子实在不趁手就算了,那肯定只能厚着脸皮接受大家的好意了,现在是我们明明就有,若还要大家的,成什么人了?不怕告诉众位长辈,连阿晟他爹的银子我都没收,所以大家真别客气。等八月里阿晟中了秀才后,大家再凑份子热闹不也是一样?”
三叔公没法,牛不喝水总不能强摁头。
只得把银子收了,又絮絮的叮嘱了柳芸香一番,“让阿晟路上千万小心,上了考场也别慌,安心考他的就是,家里和你们娘儿几个我们自会替他看顾好的。在外面该花的就要花,别老想着省钱,就委屈自己,我们全族都等着他平安回来……”
才带着众位长辈离开了。
柳芸香这才松了一口气,与顾笙赵秀道:“咱们有手有脚的,可不能想着不劳而获。便宜也不是那么好占的,说不定什么时候,便会让你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所以千万得一开始就守好了本心才是。”
这是做人的道理,顾笙与赵秀忙都正色应了:“娘放心,我们都记住了。”
待晚些时候把一切都收拾妥当,家里也都托付给了顺三婶一家,赵秀还去看了赵铁生一回,给他把脏衣裳都洗了,吃食也备了好几日的,省得他一个人又得吃没吃的,穿没穿的。
第二日一早,娘儿三个便去到镇上,坐上了赶赴牛头镇的牛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