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一定是端王做的,他觊觎皇储之位,便借此机会诋毁咱们澈哥儿!”
关系到儿子,这些时日本就忧心忡忡的郑皇后再也无法保持冷静,又哭又恨地跪在昭元帝面前,求昭元帝肯听她一次,赶紧处置了宋池,让她们母子不必再担心惊惶。
昭元帝看着满脸是泪的郑皇后,沉默许久,终于道:“你放心,朕心里有数,澈哥儿也是朕的儿子。”
说着,他还拿起帕子,替郑皇后擦去脸上的泪,他看着郑皇后的目光,也异样的温和。
郑皇后呆住了,她已经忘了上次昭元帝肯如此温和地看她,是什么时候了。
年轻时的昭元帝,与如今的宋池一样,只要一出现就能俘虏所有闺秀的心。郑皇后刚嫁给昭元帝的时候,她知道昭元帝心里有别人,她也不期待昭元帝立刻就能温温柔柔地对她,只要昭元帝能用他对待陌生人那种温和的目光看过来,郑皇后都心满意足。
“皇上……”郑皇后哭着趴到昭元帝的腿上,说什么心如死灰,其实从未真正地死过,只是不敢奢望才告诉自己已经不在意了,一旦他给个笑脸,那死灰又能燃起熊熊大火。
“别哭了,朕还有事,你先回去,晚上朕再过去陪你用饭。”昭元帝轻轻拍了拍郑皇后的肩膀。
郑皇后慢慢止住眼泪,乖顺地走了。
回到坤和宫,等待昭元帝的时候,郑皇后想了很多很多,患得患失。
她一会儿担心自己会错了意,昭元帝只是想维护宋池,不想她怨恨猜疑宋池,才用这种办法哄她。
她一会儿又觉得,昭元帝终究更看重自己的亲儿子,以前宋池掩饰地够好,昭元帝相信侄子,但这次宋池故意散播儿子有癫痫的谣言,触了昭元帝的逆鳞,彻底将昭元帝推到了她们母子身边。
究竟是哪一种呢?
郑皇后想,今晚她就知道了,昭元帝是假装与她亲近还是真的要疼她,她总会看出来。
黄昏时分,昭元帝来了坤和宫,比郑皇后预料地要早。
郑皇后有刻意打扮过,并不是那种浓艳的妆容,她年纪大了,浓妆只会令人腻味,郑皇后选择了一种更柔和的妆,显得她很温柔,衣裙也是清淡的颜色。
昭元帝仿佛看到了一朵即将开败的花。
花是美的,即将败落的花,多少都会勾起人的怜惜之意。
昭元帝眼中的怜惜,落在郑皇后眼中就成了柔情,当昭元帝亲自给她倒了一杯酒,郑皇后笑着饮了。
歇下后,昭元帝并没有与郑皇后做什么,只是抱着她,只是肯定了这些年郑皇后抚养两个孩子的辛苦:“我不是个好丈夫,也不是个好父亲,我这一辈子好像没有做对过任何事,反而对不起很多人。”
郑皇后的眼泪不断地滚落,她想,昭元帝是在向她道歉。
郑皇后想安慰昭元帝,想亲亲昭元帝,想昭元帝像一个正常的丈夫那样,真情实意地怜惜她一次。
可困意竟然袭来,郑皇后不想睡,她睁大眼睛,想看清昭元帝的样子。
昭元帝还是将她抱在怀里,目光落在郑皇后身后的床幔上。
次日天未亮,昭元帝便起床去准备早朝了。
宫人们见郑皇后还睡着,并没有进来打扰。
不知过了多久,郑皇后醒了。
眼皮沉得像灌了铅,她艰难地睁开,无力地扭头,发现昭元帝已经不见了。
郑皇后静静地躺着,试着回忆起一些甜蜜,可她努力地想啊想,也只想起昭元帝说的那些自责地话,说他不是个好丈夫好父亲,说他对不起很多人。
郑皇后渴了,她想喝水,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身体的异样让郑皇后焦急起来,她胡乱地抓着床上的一切,终于将枕头推了下去。
宫人们进来了,见郑皇后仿佛病入膏肓般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赶紧去禀报昭元帝,传御医。
昭元帝与御医一起赶到。
在昭元帝的陪护下,郑皇后听见御医说,说她因为康王的病忧心成疾,以后只能卧床静养,以待转机。
郑皇后不信,她根本没有病!
她焦急地看向身边的男人。
昭元帝的目光依然温和,待御医与宫人们退下,昭元帝握着郑皇后的手,低声道:“你放心,澈哥儿并无野心,朕会保他一生安乐。”
一个人若无野心,再无人在身边挑拨怂恿,必能安稳。
郑皇后遍体生寒,昭元帝先前给她的那些温和与怜惜,在这一刻全部化为冰冷利刃,于五脏六腑开始,一刀一刀地凌迟着她,让她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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