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书没了逃婚的打算,秦戮这边也不准备再有其他多余的动作,而其他皇子对于秦戮即将迎娶一个男妻的事更是乐见其成。
这桩婚事,可以说是没了任何障碍。
两人的婚期原本就订的近,这来来去去地一通折腾,很快便到了大婚的前一日。
为了第二日的大婚,承恩侯爵府上上下下早已打扫干净,挂上了只有遇到大喜的事情的时候才会用到的红绸。
而这段时间,一直陪着顾砚书窝在自己的院子里养身体的白术,在看到这满院子的红绸的时候,心中才终于有了一点点真实感:
他家的小少爷,好像是真的要嫁人了。
想到这里,白术下意识看了一眼不远处顾砚书,就这一眼,却硬是让白术看出了一股恍若隔世的感觉。
今日天气正好,金黄色的阳光透过窗户,刚好可以照在半靠在躺椅的顾砚书身上。
而此时的顾砚书,身上穿着一些略显宽松的白色绣花锦袍,正低头翻看着手中的书。
低垂的眼睑之下,浓密而纤长的睫毛甚至在眼下打出了一片阴影。
在躺椅的前面,还有一张正放着一杯冒着袅袅青烟的茶盏的矮几。
整个画面,呈现出了一股岁月静好的模样。
在这之前,白术从来没有想过,岁月静好这个词语,有一天居然可以用来形容自家少爷。
毕竟这燕京城中,谁人不知,顾家小公子顾砚书是个混不吝的?
平日里游手好闲溜猫逗狗,最常做的事便是约上三五好友一起醉生梦死。
光“吃喝嫖赌”四个字,顾小公子便能占去“吃喝赌”三项。
这样的人,居然也能有岁月静好的一天,可不是让人觉得恍若隔世吗?
但是在短暂的恍惚之后,白术又觉得这好像又并不让人觉得意外。
作为顾砚书的贴身小厮,说句不夸张的话,一天十二个时辰,白术能有八个时辰都与顾砚书形影不离。
所以这段时间里,白术是最清楚顾砚书身上的变化的。
就以白术这不算聪明的智商也能看出来,与被赐婚前相比,顾砚书不仅不像是以前那样冲动了,行事也变得有章程了许多。
所以现在再看到顾砚书这番岁月静好的模样时,白术甚至还觉得有些理所应当,仿佛这才是顾砚书现在应该有的模样。
就在白术看着顾砚书有些出神的时候,门口处便传来了一道熟悉的问候声:
“在看什么书呢?”
“见过大少爷。”听到这个声音,白术甚至不用看,也知道来人是谁。
“只是寻常的杂书罢了。”顾砚书微微笑了笑,关上了手中的书,将书封的那一面朝顾砚礼晃了晃。
那是一本写天齐国中各地风土人情的书,放在正经的读书人眼中,的确是上不得台面的杂书。
这要换做是以前,顾砚礼看到自己的弟弟看这些与正经书无关的杂书,少不得会说教上几句。
但是自从上次顾砚礼试图让顾砚书逃婚之后,兄弟俩的关系便缓和了不少,再加上顾砚书马上就要嫁入三皇子府,以后仕途无望,就算是读再多的正经书也是徒劳。
所以现在顾砚礼在看到顾砚书这样“不学无术”的时候,不仅不会再说什么,甚至还会由着顾砚书去:
“你若是喜欢这样的书,大哥那里还有几本,一会儿让人给你送过来。”
“如此这般,那我先谢过大哥了。”
在没有电子产品的古代,这些杂书,几乎就是顾砚书在养身体的这段时间里的全部消遣了。
就现在这本,顾砚书已经是在看第二遍了,所以对于顾砚礼的好意,顾砚书自然不会拒绝。
顾砚礼看着弟弟道谢时的笑容,唇角也不由自主地向上勾了勾:
以前怎么没有看出来自己弟弟这么乖巧?现在知道了,弟弟却马上就要嫁人了。
想到这里,顾砚礼原本上扬的唇角便忍不住向下压了压,这满院子的红色,似乎也变得刺目了起来。
恰巧这个时候,顾砚书开口询问:
“大哥现在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不怪顾砚书会这样问,承恩侯爵府没有正经的女主人,一直掌管着中馈的常姨娘现在还在被顾弘济禁足。
至于承恩侯爵府的老太太,年龄大了身体也不好,早就已经不管事很多年了。
所以关于顾砚书婚礼的一切事宜,几乎都是顾砚礼一手安排的。
明日便是顾砚书同三皇子大婚的日子,按理来说,现在应当是顾砚礼最为忙碌的时候,但他却偏偏来了顾砚书的院子。
“的确是有些事。”顾砚礼微微点头,然后伸手,将手中拿着的一个成年男子巴掌大的锦盒放在了顾砚书的面前。
“这是什么?”接过锦盒,顾砚书发现,那盒子上还挂着一把精巧细致的小锁,而钥匙也一同插在了锁头的位置。
见状,顾砚书想也没想,便直接打开了锦盒,打开后,一眼就能看到锦盒中放着厚厚的一沓纸张。
不需要顾砚礼说,顾砚书便伸手拿出了那沓纸张。
而后,顾砚书便发现,这哪里是一沓纸?
分明就是一沓子钱!
放在最上面的,是一叠银票,顾砚书粗略地看了一下,这些银票都是一千两的面额,从厚度来看,就这一叠银票应当就有三五万两了。
而在银票的下面,还有一些房契地契,还有一些身契,除此之外,还有两张罗列着不少物品的清单。
从两张清单的纸张便不难看出,这应该是出自不同时期的两张清单。
其中一张纸张较新,仔细闻甚至还能闻到上面散发出的松墨味,应当是最近两天新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