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1 / 2)

漆吴山再次被不少长老闹上门。

一如当年虞知微堕入魔道后,不少长老堵上妄空山一样,长老们群情激愤,闹着要宗主给个说法。

真是奇怪了,太虚门莫不是有什么传统?宗主首徒都要叛乱离宗?

其余长老不大清楚内里弯弯绕绕,他们的记忆大多还停留在钟长岭受罚去守岛,结果又被巫族掳走一事上。期间宗门事务多,派出不少长老弟子都没能得个结果,宗主又并不催促,这事儿便没了下文。谁知再听闻时,他已成了敌人。

底下一片吵吵嚷嚷,这些放在外头跺跺脚南洲都要抖三抖的大能们,此刻坐在大厅里,气急败坏说个不停。山外隐约可闻雷鸣,全因一众大能愤怒之下难以掩饰住的周身气息,勾得天上雷云翻滚,眼看就要落下几道闪电来。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万鹤笙只一言不发,端坐上首,只等他们讨论出个章程来。

这事儿闹大了,也与伽罗圣教有关,众人皆知,魔族大批苏醒后,又如当年那般开始进行侵略,他们这回先挑了西域下手,听闻西域伽罗圣教中的密乘戒室与舍利子,对魔族有大用。据罗睺亲口所说,或许他们要利用舍利子唤醒什么人。

魔族中,魔神已复苏,左护法亦听闻有动静,需要复苏的对象毫无疑问。罗睺的猜测令众人免不了惊慌,若右护法真正苏醒,必将又是一场大劫。

生死面前,任何人性都经不起考验。伽罗圣教以此为由求援,得到的援助却依旧不多——绝大多数修士并没有真正与魔族交过手,尚不明对手的可怕。他们正希望伽罗圣教与魔族好好拼一拼,最好拼个两败俱伤,他们再结成联盟,趁魔族低谷期,一举拿下。

更有人提出,不如让伽罗圣教把舍利子全部送往其他宗门保管,万一被攻破,也不至于被抢走。

这话一出口就遭到了驳斥,但有人说出口试探,已经表明了态度。现下圣教正被魔族与巫族两头围攻,罗睺为了自保,干脆将这消息宣扬开来。

这下,太虚门不想管也得管。

钟长岭可是太虚门宗主的徒弟,就算他们不愿意派兵对抗魔族,那总要解决钟长岭的问题。而只要钟长岭被解决了……其他巫族不足为惧。

议事堂内的长老们,一边怒斥着钟长岭不识好歹,一边骂着罗睺阴险狡诈把他们拖下水,争论个没完。罪魁祸首就坐在台上听他们分析来分析去,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管是一定要管的,现在哪怕是凡人,也知道了巫族的可怕,若再传出去这个消息,太虚门的声望会立刻跌破谷底。

问题在于……怎么管?

谁也不信钟长岭还能继续作出重大,如果他还愿意听师父的话,现在就不会叛离。但太虚门对他不薄,他师父更是对他极好,要是钟长岭稍微念点儿恩,或许能有转机。

万鹤笙无可无不可地点了头,又劝一句:“还是不要抱太大希望为好,谁都知道,巫族毕竟……”她话没说完,其余人自动接了下一句:仇视人类。

当年人类领养巫族幼童的血案犹在耳畔,众长老面面相觑,谁也不能保证,他会不会是下一个虞知微。

太虚门传了通讯与西域,只说近日会派遣援兵,对抗巫族。

罗睺将这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他亲自去往边境,除了真身前往外,还将密乘戒室与宗内所有的舍利子都带在身上。原因无他——复苏的魔族越来越多,无处不在,守在哪里都有可能会出现复苏的魔族出现。

起初他们还能将魔族挡在边关外。可魔族不知使了什么秘法,竟直接在主城区复活。浩浩荡荡的魔族大军突兀出现在主城区内,大多镇守长老都被派去他处,魔族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打下了主宗。

西域茫茫沙漠,似乎成了供魔族复苏的温床。

守在边境城城内的镇守长老们还不知具体情况,只高兴来了大批援军。罗睺将这件事压得死死的,外界还不知道,主宗已覆灭、大批长老弟子分批外逃的消息。

不过……也要压不住了。

宁缺牵着罗睺的手,粘着他不放,抬头看着罗睺平静的面庞,总觉得对方眼神中含着自己看不懂的东西。

他小声问:“师父,我们还能回去吗?”

罗睺抚了抚他的发顶,叹口气,却什么也没说。

他给自己捡来的徒弟重新起了个名字,叫宁缺。这个孩子拥有了“前世”的记忆,尽管他极力伪装,有时依旧在无意间露出不似孩童的神情。

二人站在高高的塔顶,向西域中央望去。茫茫黄沙烟尘弥漫,遮住了宁缺的双眼,他其实看不到,但眼前似乎又出现了当日的场景。

突兀出现在主城区内的大批魔族,和不少奇怪狰狞的魔兽,护城阵法突然失灵,变成了囚禁法阵,谁也逃不出去,大片大片的血腥杀戮,极力抵抗的长老弟子们,被推倒的九十九座藏经阁,熊熊大火,还有……还有公然叛变的几个弟子!

他们打开阵法放进魔族,却说自己冤屈,被其他长老立刻处决,更有几位为了证明自己,当众自裁。其他人不确定,可宁缺知道,或许他们是真的冤枉。

前世魔族亦有过入侵之举,他了解到,魔族中有一种族类,可以短暂地控制人类,被控制的人类除非他自己爆出,否则谁也发现不了。

但他现在还不过是个孩子,根本没有与魔族交手过,罗睺将他保护得好好的,他该怎么说?总不可能说自己前世见过吧?

宁缺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试试,问:“师父,你还记得那坨因吗?”

那坨因也是自裁弟子中的一员,他向来诚恳憨厚,在他暴起重伤自己师父前,谁都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罗睺点点头。

宁缺说:“我觉得,那坨因不是这样的人。其他几位叛变的师兄们也不是,师父,您不觉得他们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吗?”这话他本不敢说,但他们遇上了莫名来到西域的其他几派弟子,得知他们也有过这种遭遇后,宁缺才敢将此事说出口。

罗睺:“我亦觉得蹊跷,可当时群情激奋之下,我并无证据,也不能保证他们接下来是否还会被控制。”

他自然知道,因为那些魔族并不是弟子们放进来的。

真正打开阵法的,是他。

罗睺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正在为这件事情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