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月,众派掌门之位全都换了人坐,而前任掌教无一不因为“走火入魔”而陨落。整件事都透露着诡异,然而无人敢提,更无人敢细思。
太虚门亦然,各派在其他门派中都有密探,消息传来,原本新宗主上任的喜悦之色立刻被疑云笼罩。
冼尘再来漆吴山时,惊讶地发现,那两朵莲花只剩下了莲藕。
万鹤笙在池塘边,似乎在刻画法阵,听得通传,回头笑道:“找本座何事?”
冼尘见她面容和善,目光带着洞悉一切的沉静,不由得羞愧,暗自唾弃自己,怎可因为些许流言就怀疑?
“启禀宗主,洞真派、伽罗圣教、圣月宗皆有来讯。”冼尘小心道,“这三宗前宗主陨落,新宗主递了帖来,说要做个道场,还送了些新礼,探探门路。”
万鹤笙手下不停:“这种小事,回些礼便罢了。”
冼尘担忧道:“其他宗派也就罢了,洞真派一直与七曜宫有怨,好不容易消停,听闻新继任那位与秋葵姑娘不和,对魔修更是痛恨,会不会……”
万鹤笙道:“不必担忧,他不敢。”她又问,“你特地来一趟,只是为了这种小事吗?”
冼尘慢慢涨红了脸。
“听闻宗主要去北域加固深渊封印,我们现在……和七曜宫又是同盟,宗主可否带我同行?”
万鹤笙终于刻下了最后一笔:“自然,即便你不说,我也要带你去的。”她笑着看一眼冼尘,“想念你师父了?”
冼尘不太好意思地嗯一声。
他在外向来表现地沉稳庄重,不敢过于表露自己什么心思,唯独在这位师叔面前可以放松一二。
万鹤笙道:“三日后启程。”
“师叔,宗门内怎么办?”
“自有人代劳。”
万鹤笙将那一池灵泉又扩大了些,清澈池水荡漾,蕴含浓浓灵力。冼尘虽好奇这池中两朵并蒂莲的去向,却又总觉得不好问,寒暄两句后退下。
在他离开后,万鹤笙抬手一划,幻阵解开,原本清凌凌的池水中顿时出现一道白衣男子,双目紧闭,乌发飘散,在池水中微微起浮。
顾辞酒当日替她挡天劫,身受重伤,若非万鹤笙替他续命,恐怕难活下来。
池中男人缓缓睁眼。
充沛灵力冲刷着他的四肢百骸,一遍遍修复体内沉积多年的暗伤。顾辞酒恍惚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坐起身,问:“如何?”
当日情景犹在眼前,顾辞酒担心出错。
“成功了。”万鹤笙道,“劳烦你接下来镇守宗门。”
顾辞酒:“自然。”
他仍在池水中浸泡,剩下的数截莲藕全部炼化出药力,吸纳入体。顾辞酒忽地皱眉:“我师兄现在何处?”
他长年独自生活,漂泊在外,不与人交流,对人情往来一事颇为生疏。即便他明白眼前这人并非单纯只是他徒弟,也难以做到姜月明那般面面俱到,反而一副表情冷硬不好接近的模样。
万鹤笙淡淡道:“他自有去处,现下安好,还望藏锋仙君莫要忘了我们的约定。”
顾辞酒听到师兄安好便不再多问,点点头,重新躺下。
万鹤笙将往北域行的消息像风一样传遍主宗上下,和冼尘不一样,不少人并不愿意去那冰天雪地的寒冷北域,更不用说还要和魔修打交道。但这不妨碍他们对北域充满好奇。
小弟子们用艳羡又向往的目光,望着从宗门最高峰驶出的巨大飞舟,那飞舟几乎遮天蔽日,影子慢慢遮住太阳,又缓缓消退,将底下密密麻麻人群的交头接耳甩在身后。
“也不知宗主这一次要去多久?”
“话说,当年瑶光真人可真是忍辱负重,背着欺师灭祖的名头那么久。”
“不愧是宗主,不愧是瑶光真人,竟能想出这种法子。”
“说来瑶光真人竟有如此决心,实在佩服。”
小弟子们永远不知道高层做了何种决策,他们只看到太虚门和七曜宫摩擦不大,七曜宫并没有对太虚门做出什么,便想当然地认为二者关系不错。
“不过,宗主离开了,接下来的宗门事务该由谁来决策啊?”
宗门势力庞大,掌控南洲数十大州及数百城池,每月每季都有进贡,主宗内又有各部人事调动,虽有专门负责的部门管理,可这些都需要宗主过目,方可使命令生效。
现下正是新一季上贡时期,新人皇继位,自然要进献更多宝物。宗主不在,谁来分配?
一众弟子面面相觑,长老们倒是得了消息,斥道:“整日尽将心思放在这些与你们不搭边的事情上,怎么不如多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