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有个……这句话比较微妙,钟长岭小心问:“那……本来应该成为师兄徒弟的那个人呢?”
柳行舟说:“死了。”
“啊?这,师兄节哀。”
轩辕姬亦道:“柳师兄节哀。”
修仙之路漫长艰辛。父母、兄弟、爱人、孩子都不一定能陪伴自己到最后。为了珍宝术法大打出手的也有,兄弟阋墙的也有,大家见惯了,甚至有些能称一声果断敢为。
唯独师徒关系最为特殊。
能带你走上仙途,能传授自己毕生所学只为让你在这条路上走得更快些、更远些,一个靠谱的师父比什么都重要,因此修仙界极讲究尊师重道。师不能轻易拜,徒不能随意收,若有徒弟竟叛离师门,便是连魔修也瞧不起。
柳行舟这样的人,太独,他要收徒只会比别人更难些,可想而知那个徒弟有多重要。
“我在一次出宗做任务时碰上的,他是个很好的孩子,哪怕并不算特别聪明,但他对我很尊重,当我告诉他决定收他为徒的时候,他非常高兴。”一向寡言少语的柳行舟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主动解释。
“但是,在那次任务中,他被魔修抓去,染上了魔气。”
“之后,他便被同行的伙伴杀了。”
“我本想带他回去,请师父看看,兴许能消除魔气。但同行的伙伴不愿意,所以,她杀了那个孩子。”
柳行舟的声音同夜风一样冷,钟长岭听了不免生气:“太过分了,明明可以救他的。”
轩辕姬心中有了个猜测,她说:“敢问,那位同行伙伴高姓大名?”
“秋葵。”柳行舟说。
果不其然,轩辕姬听到了熟悉的名字,钟长岭也认识那个少女,自己师父似乎很欣赏对方,他心里偏向柳行舟,又因为师父的态度更加纠结了。轩辕姬亦有些为难,问:“柳师兄,从那以后你就同她断交了么?”
“是,我同她发生争执,打斗间,失手毁了一只她最爱的灵宠。”柳行舟道,“我教功法与你一事,洞真派其他人都知晓。她或许会碍着天玑真人的面子不敢拿你怎样,但她若真的找你麻烦,避开,或寻我,或寻你师父。”
钟长岭想起那个明艳少女,总觉得她不会做这样的事,不过柳行舟表情严肃,他也答应下来。
三人在灵谷前道别,钟长岭正目送柳行舟远去,肩头突然一沉,那团毛绒绒的黑白小兽竟自顾自从轩辕姬手中跳上了他的肩膀,正拿脸蹭着他脖子。
旁人看着可爱,只有当事人知道分量有多重。
他快站不住了。
“师姐,它好沉啊……”
食铁灵兽伸长身体,两只后爪勾在左肩前,前爪从脖子后爬过去,搭上另一边肩膀,看上去像条两头黑中间雪白的毛领。
还是条很重的毛领。
轩辕姬笑出声:“善水师弟,就当帮师姐背着吧,平日里可沉手了。”
“可是我真的走不动了……”
食铁灵兽一爪子拍下,钟长岭轰然倒地,小兽坐在他身上,倒地后震了震,安然无恙,左右看看,飞快蹿进山门。
翌日,演武场。
月荼静静站在一端,防护大阵还未开启,他的对手亦未到场。
“请问,贵派善水师弟到了吗?”月荼向四周围观的太虚门弟子询问。
轩辕姬早就来了,她是被易凌源源不断的飞鸟传音催着来的,闻言,她笑道:“善水师弟在此。”
坐在台下,怀里抱着沉重的食铁兽,面露痛苦之色的钟长岭抬起头,对上月荼的眼睛。
月荼的打扮有点奇怪,和他们很不一样。他穿着洁白的贴身短衣,腰间系金环,在外的两只胳膊也套着金环,卷曲头发亦用金环束着,赤脚踩在地面的两只脚踝还是套着金环,连那双眼睛都是金色的。在钟长岭看来,他就是个金光闪闪的人。
月荼金色的眼里有些讶异,远远拱手:“这位就是天玑真人的弟子,善水师弟吧?”
钟长岭想站起来回礼,那只食铁灵兽扒住他膝盖不放,努力几次都无法起身,他不得不坐着回以拱手:“见过月荼师兄,在下善水。”
在旁人看来,这就有些没礼貌了。
月荼有些不快:“善水师弟既然来了,为何不与我入台中,一决高下?”
“因为你的对手是我。”
场外传来一道冰冷的男声,月荼一惊,越过人群看去,那里缓缓走来一道瘦长身影。
轩辕姬解释:“善水师弟入门不到一年,故洞真派柳师兄替他。”
月荼仍旧不快。
他不清楚钟长岭入门只不到一年,易凌没同他说。这样临阵换对手,难道他是谁想较量就能出来比一比的吗?
说话间,柳行舟已来到演武场中央,来观战的弟子不多,他随意一扫,目光猛地凝住。
坐在远处不断向下走要靠近钟长岭的那人,不就是秋葵?
两道厌恶的目光对视上,秋葵撇撇嘴,坐在钟长岭不远处,撑着下巴看场内。
“你为何在此?”柳行舟直接问。
秋葵不屑一顾道:“你以为我是来看你的吗?我来看看圣月宗的月荼师兄罢了。”
柳行舟不问还好,一问,钟长岭回头一看,心跳骤停。
少女撑着下巴,笑盈盈看着台上两人,见他回头,亦对他笑,见着他腿上的小兽,更是眼前一亮。
“哎,善水小兄弟,你这食铁灵兽挺有意思,让我玩玩?”
“这……”
柳行舟的话还在耳边,钟长岭下意识想避开她,不料,大腿被猛地一踩,而后重量一轻。
食铁灵兽,借他腿发力一跃,径自扑进少女的怀里,后者一把接住,美滋滋。
作者有话要说:
打起来!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