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美啊,妈妈无法原谅一个杀害了妈妈女儿的骗子。”
“无法原谅。”她再度轻轻摇了摇头。
“对不起啊里美,妈妈无论如何都想让他体验一下这样的疼痛。”她将目光转向了在座位上瑟瑟发抖的怜叶。
时年五岁的女孩泪流满面,对世界的认知尚未完全的她,对着那不再有动作的父亲啜泣。
稻森惠子从女孩身上收回视线,泪水从那漆黑的瞳眸之中流淌而下。
“可是、可是,妈妈又怎么下得去手呢?”
“妈妈又怎么忍心呢?”小女孩甜甜地微笑着和她喊“惠子阿姨”的模样历历在目。
“但是无论如何,这个男人都要受到应有的惩罚。”女人原本曾经总是闪烁着柔和光芒的眼里就像是潜藏着疯狂的风暴。
里美望着那表情逐渐狰狞的女人,重重地摇头。
“不是的,妈妈。不是的——”
“他必须要给由纪偿命!”
“给我的女儿,给你的胞妹,给由纪偿命!”她的声音转为歇斯底里的吼叫。
“不是的,妈妈,不是那样的!”
“给由纪偿命——!”女人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的眼里满是癫狂的色彩,分明还有泪水顺着脸颊的弧度滑落,她却又大幅度地咧着最角,像是理智全数溃散一般哭泣着大笑。
“他要给由纪偿命!给由纪偿命!给由纪偿命——!”她喊到最后,连声带都像受损一般,话语变得支离破碎起来。
她在哭。
她在笑。
世界天旋地转。
她在癫狂之中沉溺,不可救药。
“可是妈妈。”里美再度呼唤了这个女人。
“这样做了之后,你就能安心了吗?”她那仍带稚嫩的童音在会场之内响彻。
女人瞪大了双眼。
她沉默了半晌,突然展露出了极度茫然的状态。她定定地望着流着泪的女儿,颤抖着张开了唇瓣。
——你就能安心了吗?
你、就能安心了吗?
“我”
一声枪响倏然划过。
女人光洁的额头中心多出一个漆黑的洞口。
她保持着那副茫然的、又像是被惊醒的表情,洁白的裙边随着她摇晃的身形旋转翻飞。然后,就像是一个在空中扇动翅膀已久的疲惫蝴蝶,落在地面稍作休整一般,她也慢慢地跌在了草坪上。
只是,蝴蝶可以再度展开翅膀飞向天际。她却不能了。
鲜血从那黑洞洞的圆口处汩汩而下。
沢田纲吉瞪大了双眼,朝着那女人飞奔而去。
他半蹲下身子,第一动作就是伸手去探她脖颈处的脉搏。
他其实知道这样也是于事无补的。
子弹从后方穿过头部,这意味着整个大脑都被贯穿了。
当场死亡,没有救了。
他沉默着站起身,看向了不远处款款而来,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这个人的手中还握着一把显然刚刚使用过的手/枪。
相田镇成。
沢田纲吉听见自己抑制不住的,咬紧磨擦着牙关节的声响。
“原本还以为这个女人靠不住,谁能想到出手的时候竟然这么利落呢——”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相田镇成停顿在了一个与沢田纲吉相隔一段距离的位置。
他把玩着手里的银黑色手/枪,脸上分明就是带着挪揄一般的笑意,还意有所指地说道:“毕竟她可是连咖啡都拿不稳呢。”
理智的长弦在那一瞬间,似乎崩裂开了。
“是你。”沢田纲吉重复,“果然是你。”
那天在元町的咖啡馆,坐在稻森惠子对面的人,那个戴着口罩和鸭舌帽的人,果然就是相田镇成。
“你对稻森女士说了什么!?”他很快在掌间点燃了火焰,投射过去的目光仿佛已将这个男人千刀万剐了无数次。
“一些事实。樱田勇欺骗了她的事实。”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说实话,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我从始至终都没有怂恿过稻森惠子去做任何事。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意志。”相田镇成耸了耸肩膀,轻轻晃了晃手里的枪,朝着即将作出动作的纲吉吹了一声口哨:“我劝你最好不要乱动。”
“看见了吗?”他以枪口指向纲吉的身后,“你的后面还有两个小丫头呢。”
男人扬声道:“这把枪的弹夹里一共可以装十五发子弹,刚才用掉了一发,现在还有十四发。”
“我知道你很有本事,可以直接抓住子弹。”
“可是你要和十四枚定向子弹比比到底谁更快吗?”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晚一点,可能要凌晨之后了。
大家早点睡呀,明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