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RicBar又一次被摧毁了。
这一次不是楼上的店面被枪弹扫射了一遍,下方遭遇了小范围坍塌那么简单。
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整座店几乎都塌陷掉了,仅剩下了一片惨不忍睹的残垣断壁。
连带着周围连接在一起的其他几个小店也没能幸免。
大片大片的碎石块呈现凸字状遍布在四周,空气中还弥漫着十分浓重的硝烟气味。
在港口黑手党轻而易举地开出了一条路之后,沢田纲吉便火速赶往了Ric寻找太宰治。
他赶到的时候,眼前出现的便是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他还看见了旁边几家做着小本生意的店铺老板在对着像是经历毁灭级地震一样的石头堆哭泣。
大脑放空了片刻,纲吉望着这副场景的时候,就像遇到冻结反应一般,整个人都僵滞住了。
是谁?
又是谁闯入了Ric还毁掉了这里?
太宰为什么要来Ric?
太宰太宰人呢!?
视觉上的冲击也只让他恍惚了一阵。樱田先生最近都在医院,想必Ric也没有开店,大概没有什么客人受到波及。
可是,太宰治呢?
沢田纲吉感觉瞳孔在震颤。
他惊慌失措地反复张望着,却并未见到太宰治的身影。最后,他不得不将视线停留在那一大堆石块之上。
难道说
在东京之时,那座镜子迷宫坍塌的事情依然让他心有余悸。
太宰治被压在石板下浑身浴血的模样也仍旧历历在目。
他朝着那大片的石块发着愣,双眸仍旧大张着,唇中无意识地流溢出了那个人的名字:“太宰”
“纲吉。”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沢田纲吉猛地回过头。
然后他看见一个穿着沙色风衣的俊逸男人站在自己的身后。他看起来似乎有些疲惫,黑发凌乱,但是脸上却挂着浅浅的笑容。
鼻子不受控制地酸了。
沢田纲吉感觉双唇似乎都在颤抖。他直接抬起腿,迈着大步奔跑而去。
对方随之自然而然地张开了手臂,回应着他的动作。
他们相拥在了一起。
“你去哪里了”纲吉直接把头埋在了对方的脖颈间,小声地抱怨:“我找了你好久。”
“找了好久好久。”他特别委屈地呢喃着重复。
黑发男人的一侧手臂紧紧拥住他,另一手抚在了他的棕发上。他安抚一般轻轻揉着他的头发:“抱歉呀,纲君。”
“我觉得Ric要出事,所以从港/黑离开后,直接赶了过来。”太宰治抬眸望向那片断砖残瓦,鸢色瞳眸暗了暗,“没想到还是晚上了一步。”
“不是故意不等你的。”他凑到纲吉的耳边小声说,“我只是希望能够早点回去,或许你就可以不用离开家了。你还在生病,我只是想你多休”
纲吉立刻抬起头,高呼道:“太宰治!”
他紧蹙着双眉,棕眸上也打转着一层晶莹的水迹,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眼眶而出了。
“每次都是这样!”他一把推开男人。对方有些惊讶地睁大双眼,甚至趔趄一下,被迫向后退了几步。
“你每次遇到危险,都不会第一时间告诉我!”发着肿的嗓子促使他的声音极度沙哑,像是即刻就能呕出一滩血来。
“把字写在速食面的盒子下面,真有你的。”说到此处,喉咙传来一阵痛痒感,他禁不住咳嗽了几声。
黑发青年伫立在原地,露出了极为复杂,仿佛交织着无数种情感的眼神。他张开唇瓣犹豫了许久,才又轻声道:“纲,我”
“为什么从来都不把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位?”纲吉立刻打断了他。
他抽了一下鼻子,抬起手臂抹蹭里一下脸,接着大吼道:“你到底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对面的男人呆滞了片刻,甚至眨了眨眼睛。
“我说过了太宰治,我不许你死。”沢田纲吉大步地再度走上前去,继续道:“就算你觉得我这种想法任性也好、过分也罢。总之,我就是不准。”
他直接揪住了男人的白衬衫内搭,眉间分明还带着几分病气,但是语气却咄咄逼人:“向我承诺,太宰治。”
他们的脸贴的很近。
近到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对方带着热度的呼吸扫在自己的皮肤上。
“向我承诺,要学会爱惜自己。”他将另一只手抚在了对方轻垂着眼睫的面庞,目光灼热的惊人,“向我承诺。”
黑发男人的双目放空了许久许久,就像是陷入了漫长的堪达一个世纪的思索。
直到他再度抬起眼眸,那副鸢色的绝美双目里分明多了几丝温暖的,充满了生息的东西。
“纲君,我会努力的。”男人缓慢地回应。
“因为这是你所希望的,所以我会尽我所能地学会”他停顿了片刻,慢慢呢喃出了他从未想过会从自己的口中出现的话:“学会,爱我自己。”
学会爱这个犹如一滩臭气熏天的、漆黑烂泥般的,我自己。
我是如此的丑陋而可悲,就像是个没有灵魂的空壳。
可是就算是这般不堪的我,却也是被你真心实意地喜欢着的,被你由衷希望存活着的。
这么一想的话,我好像也不是那么讨厌自己了。
太宰治回过神来,发现对方仍旧以那双分明是柔和的色彩,却又像火一样炽热的眼眸紧紧凝视着他。
这个黑发青年轻笑了一下,小声呼唤着眼前之人:“纲君。”
他率先闭上了眼睛,慢慢凑了过去。
沢田纲吉的眼睫颤动了几下,随后也顺从地闭上了双目。
他们身处于颓垣断壁间,伫立于清幽月色下,轻轻地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