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早,玉茗和太子府的婢女们服侍赵曳雪晨起,待看见她的模样,玉茗惊呼一声:“主子,您的眼睛怎么了?”
赵曳雪也觉得眼睛干涩无比,再看一下镜子,又红又肿,跟个桃子也似,根本无法见人。
她想起昨夜的事情,不觉呼吸微微一滞,盯着菱花铜镜中的人,低声道:“夜里没睡好。”
那个懂梁语的婢女名叫晓烟,闻言立即提议道:“奴婢去弄一些干净的冰块来,给姑娘敷一敷,一会就消肿了,定然漂漂亮亮的。”
玉茗拜托她去了,又替赵曳雪梳妆,一边悄悄打量她,有些担忧地问道:“主子有什么心事吗?”
赵曳雪回过神来,道:“没有。”
玉茗替她挽起发丝,道:“奴婢瞧着,您好像有些不高兴。”
正在这时,旁边传来一声轻呼,引得两人看过去,只见晓烟慌张地从地上拾起一个东西,表情惶惶万分,解释道:“奴婢不是故意的……”
赵曳雪的目光落在她手上,捧着的是一个香包,昨天夜里没看清楚,眼下才发现它是苍蓝色的布料,很衬北湛平日里的衣裳,做香包的人绣工虽然不如何,眼光却是很不错,看得出用了心。
玉茗轻轻咦了一声,讶异道:“这是谁的香包?”
晓烟有些紧张地摇头,道:“它就是在地上的,我路过时不当心踩了一脚,不是姑娘的吗?”
玉茗撇嘴,道:“这香包做得也太难看了些,怎么可能是主子的?”
她说着,又想起了什么,迟疑地看向赵曳雪:“主子,这个是……”
赵曳雪收回目光,淡淡地道:“是太子殿下的,你们找个人送过去吧。”
几个婢女面面相觑,因她说的是梁语,只有玉茗和那个叫晓烟的婢女听懂了,她忙道:“奴婢去送吧。”
晓烟捧着香包去了正院,太子殿下已上朝去了,她只好把香包交给了相熟的婢女,那婢女啊呀一声,接了过去,道:“我今儿还问起她们这香包去哪里了,原来是被你拾去了。”
晓烟解释道:“是落在赵姑娘的院子里了。”
那婢女带着几分好奇问她:“听说殿下特意挑了你去伺候她,这位新主子脾性如何?好不好相处?”
晓烟想了想,道:“赵姑娘很好说话,是个好脾气的人,她还会作画,画得可好了,就跟真人一般。”
那婢女轻呼一声,道:“可见她是个多才之人,模样又生得好,怪道殿下喜欢她,这还是破天荒地头一次呢。”
她说着,又故作娇嗔道:“这样的好差事竟叫你白捡了去,可羡慕死我了。”
晓烟笑道:“还说我,你伺候殿下,不也是好差事么?多少人羡慕不来呢。”
“哎呀,”那婢女四下看了一圈,见无人过来,才放轻了声音道:“殿下的脾气你还不知道?一天天没个笑模样,瞧着冷死个人,那张脸沉下来,喏,能耷拉到胸前去。”
她还学着北湛,伸出两个手指拉着脸往下撇,道:“特别是今天早上,娟儿给殿下打水净面,不当心把水洒在了他的衣襟上,他看了娟儿一眼,娟儿当时就被吓哭了。”
晓烟感叹一声,道:“还是赵姑娘脾气好。”
“谁说不是呢?”那婢女又神神秘秘地小声道:“还有啊,殿下今天早上起来,脸上还有一个印子,特别清晰,用冰敷了都没消掉。”
晓烟好奇问:“什么印子?”
那婢女伸出一只巴掌示意:“喏,你说呢?我们几个都在猜是谁打的,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老虎嘴边拔毛……”
正说着话,两人的目光下意识落在那个香包上,晓烟默默咽了咽口水,道:“说起来,前些天祈总管惹怒了殿下,被赶出了府,好像也是因为这位赵姑娘?”
“好像是……”
两人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皆是从对方眼中看见了震惊之意,那婢女迟疑道:“你不是说那位赵姑娘脾气很好么?”
晓烟又咽了咽口水:“是、是啊……”
“脾气好,还会打殿下耳光?”
晓烟欲哭无泪:“我也不知道啊。”
天底下敢打堂堂昭太子殿下耳光的人,没有几个吧?这位赵姑娘可真是个狠人,最令人震惊的是,她打完了之后还什么事也没有。
再回到院子,看见赵曳雪时,晓烟的满心都是佩服和惊叹,并暗暗告诫自己,日后一定要谨慎小心,否则太子殿下脸上的巴掌印、不,否则被赶出府去的祈总管就是她的下场。
今日天气颇好,晴光明媚,赵曳雪让玉茗把昨日作的那幅画又拿出来,晾了一夜,上面的墨迹和朱砂都彻底干了,画上的线条在阳光下显得愈发灵动精妙,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