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脸红 妹妹心里竟有了心仪的郎君?(2 / 2)

她不是鸟,却跟鸟一样,都是被人豢养的东西。长公主令她衣食无忧长大,她却依然不会心甘情愿认她为母。一如这只鸟一般,总盼着有一日能冲破牢笼去往别处。

阮筝咬了咬唇,沉思不语。老太太也催她开口,只自己悠悠道:“它如今就是个小小的鸟儿,自是只能留在我的笼子里。若是有一天她能变成一只鹰隼,我便是想关它也关不住。”

阮筝听后默默地点了点头,心知老太太说得对。

文鸟是成不了鹰隼,但是她可以。

阮筝第二日一早便去了长公主房里请安,去的时候还特意让白苏跟在后面,手里则托着她为长公主精挑细选的摆件与迦南香。

她来前已经料定长公主昨晚必定睡得不好,今早的起床气就会比平日里更多些。每回这种时候,许妈妈总是对她的到来格外殷勤,想方设法会让她见长公主一面。

毕竟长公主气不顺总要找人撒气儿,许妈妈不想自己受就得推到她身上了。

阮筝惯来是不怕受气的。她从小到大受的气说不清有多少,孩童时候不懂事,挨骂挨训也不觉得如何,最多便是哭几声罢了。

后来年岁渐长,自己就琢磨出点东西来了,开始学着察言观色洞悉人心,还捏准了长公主的命门。从那时候起,她挨的训便渐渐少了,有时候受点冷脸也能很快将人哄好。

对阮筝来说,如今长公主已不再是最令她头疼的人物,不管她有多大的气,只要自己略施小技,便总能哄得她开心。

今日阮筝便是来哄人的。

果不其然她到的时候长公主刚醒,阮筝站在碧纱橱内,就听里面长公主正怒气冲冲地冲着身边的丫鬟们撒气儿。间或还能听到许妈妈低沉地安抚声。只是再怎么安抚长公主也还是不高兴,挑了众人一连串的错处,最后还罚了一个大丫鬟去廊下跪两个时辰,这才算堪堪出气。

白苏端着东西陪阮筝等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她平日里比青黛沉稳机灵,但碰上长公主发脾气也是怵得慌,端东西的手也在微微颤抖。可一抬眼看见自家小姐站得笔直的后背,又觉得心里十分熨帖,那点子害怕立马就被压了下来。

很快长公主梳妆停当,便听里面安静了片刻,很快又响起个慵懒的声音:“叫她进来吧。”

许妈妈应了一声,很快便出来迎阮筝进去。阮筝仿佛没听到方才里面的吵闹,冲许妈妈淡然一笑,从容抬脚进了内室。

屋内除了许妈妈还有两个丫鬟在侍候,一个正在为长公主梳头。阮筝便走过去拿过了对方手中的梳子,接替她的活计替长公主梳起了长发。

长公主也不阻止她,只透着镜子盯着她的眉眼细瞧。她也是好奇,她这个长女如今成了家里的香饽饽,她倒实在没想到她竟还会一大早上自己这儿来讨骂。

她应该猜得到,自己昨晚跟富平侯闹了矛盾,今儿必定是不会给她好脸色的。

阮筝认真地梳了一会儿,这才抬起头与镜中的长公主对视一眼,像是才发现对方在看她似的,娇羞的又低下头去。这一抬眸一低头的动作,将她的娇媚与灵秀展露无疑,连许妈妈都觉得屋子内瞬间亮堂了许多,像是添一抹瑰丽的颜色。

长公主看着这张明艳无双的脸,颇有些咬牙切齿。但她也看出阮筝有意求和的意思,于是便不动声色问她:“你今儿来得倒早,怎么不多睡会儿,你父亲说你病还未痊愈,得多休息才是。”

阮筝才不上她的套,撒娇道:“女儿早就好了,父亲就是瞎操心。宫里太医都说女儿无事了,若不然怎可能放我出那鬼地方。”

说完像是发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顽皮地吐吐舌头。

长公主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怎么,清漪园不好?”

“大是大些,但我整日里拘在屋子里,就跟坐监牢似的,吃的也是淡而无味的东西,宫里的人又都不熟识,便是没病也要闷出病来了。”

听到阮筝这些天过得并不好,长公主的眉头终于舒展了几分。她又看一眼白苏带的那些东西,发现那上面摆着一盒熟悉的迦南香。

别的东西也就罢了,她这里都不缺,但这迦南香却是不同。那是宫中独有的,跟寻常外头卖的迦南香完全不同。她少时在宫里时常用这东西,格外偏爱它清雅淡然却回味悠长的气息。

当年父皇还在位时,她的一应吃穿用度跟在宫里没什么不同。后来皇兄继位她也是得了不少赏赐,过得极尽奢华。但自从去年皇兄被杀皇十二子登基后,她的日子便渐渐发生了变化。

虽还是富贵逼人,但有些宫内才有之物她却不是那么容易得了。阮筝今日带来的这一罐想来是太后赏的,长公主一看到这熟悉的雕花木盒,心情却又好了几分。

阮筝一看她的眼神便明白自己这一步走对了,于是主动接过白苏手里的托盘,又示意她和其他人都下去,自己替长公主点起了那迦南香,又上前替她轻轻揉捏太阳穴。

一夜没睡好的长公主被她侍弄得十分松快,很快便靠在榻上眯起了眼。侯府里那点子关于长公主与大小姐不睦的流言,也很快烟消云散。

阮筝给长公主送迦南香,一大早母女两个便在屋内有说有笑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阮茱的耳朵里。她抬手打断了杜仲的话头:“此话当真,母亲还留她用了午膳?”

杜仲点头:“确实是真的,听说公主还夸大姑娘心思灵巧聪慧过人呢。”

阮茱有点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但她知道母亲这么做绝不是因为喜欢姐姐。她是母亲唯一一个孩子的事情她自小便知道,所以也不担心姐姐会夺了她的宠爱。

只是姐姐与母亲和好如初,对她来说倒也是好事一桩。于是阮茱让人重新替自己梳妆一番,趁着阮筝还在母亲的琼华院里,带着杜仲赶了过去。

一进院子就碰上了许妈妈,后者冲她露出个了然的笑意,很快就将她领去了暖阁之中。暖阁内阮筝正与长公主说着在清漪园内的趣事,满屋子都是她清脆的笑声,听得阮茱心头一紧。

她也想这般放肆地笑,只可惜身子太弱连笑声都不如姐姐爽朗,总是透着一股子病味儿。

她强压下心头的酸涩,抬步进了屋子。

“母亲、姐姐,你们这儿着实热闹。”

长公主正被阮筝哄得高兴,一见亲生女儿来了那脸上的笑意便浓了几分,只是一见阮茱那病殃殃的样子心里头又有些不是滋味儿。一扭头看到大女儿那般红润又康健的面色,心内五味杂陈。

也不知当初留着这个孩子是福还是祸。

阮筝也适时站了起来,过来拉起妹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的榻边坐下:“昨夜回来得急,都顾不上跟妹妹说几句话,今日可要好好聊聊。”

阮茱挤出一丝笑来,本不想理她,但一想到自己这次来是有求于人,便又打起精神勉强应付了几句。

母女三人各怀心事坐在一处,起初不过是说些闲话,后来阮茱有意将话题引到了镇国将军家老夫人的寿宴上,借此提醒长公主。

长公主昨日跟丈夫争吵时两人便提到了此事,对她来说丈夫的威胁不过听听就算。内宅女眷间的走动何时轮到他一外宅男子来管,阮茱去不去还不是由她说了算。

丈夫越是偏心大女儿,她便更要对小女儿好。镇国将军家老夫人的寿宴是多好的露脸机会,岂有不去的道理。

长公主一听之下立即明白了什么,伸手抓住了大女儿柔嫩的右手,一边轻拍一边长吁短叹起来。

阮筝便问:“母亲这是怎么了,是为去镇国将军家府上做客烦心吗?”

“还不是你这个不争气的妹妹。”长公主特意扫了二女儿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想让她画幅画给镇国将军家老夫人做寿,她却是这里疼那里不舒服的,半天都坐不住。我怕她累着又要咳嗽,也不敢再逼她。我看她啊就是想偷懒,懒得动笔罢了。”

阮筝便笑了:“妹妹既不想画母亲也不要逼她,左右我画起来快,这事儿便交与我好了。”

阮茱一听大喜,想起上次自己被姐姐拒绝的尴尬,没料到这次竟如此顺利。当下便起身谢过姐姐,又着人拿来笔墨,竟是要阮筝当场就做画。

得当着母亲的面逼她画了才是,若不然回头她翻脸无情又找借口搪塞她可是不妙。

阮筝看破了她的心事却也不揭穿,顺水推舟走到旁边的书房内,拿起桌上备好的纸笔略一思索便画了起来。

她画的是莲花。如今已入了夏,正是莲花大放之时,到了镇国将军家老夫人寿诞之日,小姐太太们少不得要在后院赏莲,她画这个最为应景也不容易出错。

阮茱自个儿不会画,对阮筝画什么并不在意,只站在一旁望着那画上的莲花露出沉思的表情,耳边却还听到母亲在建议姐姐那日该穿些什么。

“前些日子做的衣裳里有一套并蒂莲的,不如便穿那一套去。”

“可那是春装,如今穿着怕是热了些。”

“那又何妨,我着人再替你做一套便是。我新得了一匹轻容纱,最是薄透鲜亮,给你做一身裙衫再合适不过。”

阮茱听到轻容纱三个字不由眯眼。那匹纱她是见过的,当初母亲本想给她,但因着颜色偏素净觉得不衬她肤色便作罢。如今拿来给姐姐做裙子,显然是不想让她大出风头。

那样也好,姐姐穿得素净她便打扮得艳丽些,到时候若是能见到那人,令他眼前一亮她便心满意足了。

听说镇国将军家与先皇后的母家颇有些渊源,他家的公子向来与慎亲王交好。那一日或许他会卖陆公子的面子前去给老夫人贺寿,若真如此自己便有机会再见他一面。

回想初次见面还是几年前在宫内的宴席上,当时她不过还是个孩童,只远远地见了那人一面,却将那张英姿勃发的少年脸孔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后来他远走西北拼死搏杀,归来时已是声名赫赫震动朝堂的摄政王。可对阮茱来说不管他变成了什么样,他依旧是自己心里那个最初悠远淡然的少年。

只要一想到他的身姿,阮茱便会不由自主红了脸。

阮筝正在那儿随兴作画,一抬头突然看到妹妹粉颊绯红的样子,不由好奇多瞧了两眼。

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越看越像是少女含春的模样。难不成妹妹心里竟有了心仪的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