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青衣听到了这句话,躬身询问:“太后娘娘,需要奴婢进去清理一下吗?”
“不必!”岑意言赶忙喝止。
青衣一脸疑惑地转了回去。
岑意言刚松了一口气,宗元嘉就捏住他的手腕,带着那块梅花糕,叫岑意言放进桌上的碟子里。
那糕点黏乎乎的,岑意言的拇指食指上都黏了点碎屑,难以清理。
宗元嘉并不放开岑意言的手,而是用帕子沾了点茶水,帮她一点一点擦干净了。
擦到拇指的时候,岑意言又不可避免地想起了那画上自己这根手指正贴着他颤动的喉结,这回连脖子都红了。
啊啊啊啊啊,宗元嘉这个货,怎么这么……
骚啊!
幸亏宗元嘉是背对着门口,青衣安远两个人的视线被他的背当挡着,看不见他们两人在干什么勾当。
好不容易等手指擦完了,宗元嘉终于愿意让岑意言把手缩回去。
岑意言深呼吸了几口气,似乎还是觉得太羞耻了,扭头往书房外走,丢下了一句“书房里有些闷热,我先出去透透气”。
青衣匆忙跟上,好奇道:“太后娘娘,您脸上怎么这么红,是发烧了吗?”
宗元嘉在书房里就听见她色厉内荏地喊了句“没有!”,不禁失笑。
他把那张纸收了起来,妥帖放好,唤来安远:“今日就到这儿吧,你把东西收拾一下,咱们回去。”
安远犹犹豫豫,小声问道:“不不……不跟太后娘娘说一声吗?”
宗元嘉摇了摇头:“她今日定是不愿意见我了。”
不过他也不遗憾——谁昨天撩得那么起劲的!
不反撩回来他还是宗元嘉吗!
隔天,岑意言刚用完午膳,宗元嘉又踩着点到了。
听到通报,她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了昨天那副画,感觉自己一阵心梗。
什么商量政务,宗元嘉这人就是想以商量政务为借口搞办公室恋情罢了!
她想了想,跟青衣道:“先让人把督主带到书房,我稍后便去。”
“你遣人去问问圣上在何处,下午可有空。”
“宗督主和我商量的都是朝中要事,把圣上叫来,也好让他跟着学一学。”
“是。”
于是宗元嘉在书房里左等右等,就等来了一大一小两个人。
那个小的矮矮胖胖的,即便春天了还裹着厚厚的衣服,看起来像个小企鹅,见到他还挺开心:“督主!你在母后这里啊!”
“圣上,您怎么来了?”
“母后叫朕来跟在你们俩后头学习如何处理政务!”
宗元嘉:“……”
大意了,让这个萝卜头掺了一脚进来。
肯定是岑意言故意叫的,就是想要他骚不起来。
接下来一个时辰,宗元嘉脸更黑了。
他和岑意言讨论政务的时候,岑意言一直耐心引导着这个小萝卜头,他若是能答出来,就使劲夸他,甚至还会捏捏他的小脸蛋;他若是答不出来,还能得到岑意言的暖心安慰,甚至会被岑意言安抚性地摸摸头!
宗元嘉酸溜溜地看着他胖乎乎的小脸蛋和毛茸茸的头顶,心里的酸气儿若是化成实质,能把木质屋顶都给腐蚀了。
他终于忍不住了,提议道:“听太傅说,圣上的算术学得不错,不如我出道题来考考您?”
小萝卜头骄傲地挺了挺胸:“好啊,我肯定能做出来!太傅布置的所有题目我都能答对呢!”
宗元嘉拎了张纸出来,埋头唰唰唰写了三行字,递给了小萝卜头。
岑意言探头一看,好家伙,竟然是一道类似于鸡兔同笼的小学奥数题。
她一言难尽地看了宗元嘉一眼,低声嫌弃道:“你做个人吧,小孩子都欺负。”
然后跟咬着笔杆苦思冥想的小包子道:“圣上别做这道题了,督主不知道您的学习进度,出了道您没学过的题目。”
“啊,这样吗?”小包子松了口气,“我还道怎么做不出来。”
“您才七岁,学的算术有限,这道题做不出来很正常。”
宗元嘉不服,在现实世界里,他六七岁的时候,做一道小学数学竞赛题,可是绰绰有余:“人外有人,想当年我七岁的时候……”
岑意言抢先道:“宗督主幼时家境穷苦,没人教他识字算术,他七岁的时候家乡闹灾荒,他父母养不起他,于是把他卖到了宫里当太监,那个时候他还一个字都不认得呢。”
她说的却是这个小世界里宗元嘉的身世。
“圣上您基础比他好,以后一定比他还厉害。”
宗元嘉:“……”
小包子闻言面露同情,两颗给葡萄一样的眼睛里盈着一层水雾,像是两块易碎的黑水晶。
他安抚地拍了拍宗元嘉的手,叹息一声:“朕从小锦衣玉食,竟不知道民间还有百姓生活得这样穷苦,是朕狭隘了。”
“督主,苦了你了。”
说完,他又想了想,还煞有介事地唤来了徐公公,吩咐道:“督主今日忙于政务,确实辛苦,给督主赏前朝孤本十册、珍稀药材十份!”
收买人心的帝王手段用得十分得溜。
宗元嘉:“……”
岑意言在小皇帝背后偷笑。
青衣难得看见岑意言露出这样由心而发的笑容,因此多瞅了两眼,心里叹息——这场景多和谐啊,像是一家三口。
若是她们太后娘娘当初没有进宫,而是嫁入了大楚京城任何一位官员家中为妻,那这样的场景一定很常见。太后娘娘也不用一直囿于深宫,郁郁寡欢了。
可惜,她嫁给了先帝。
这朵当时容色冠绝盛京的娇花,还没等到人呵护,便被迫长成了一棵能够庇佑当今圣上的参天大树。
今岁的科举殿试很快开展,在三位内阁大臣、宗元嘉、岑意言的建议下,小皇帝楚烨钦点了状、榜眼和探花,其余按照阅卷成绩排名,名单公示出去,科举也算是完美落幕了。
接下来,便是三月春猎。
按照惯例,大楚皇室并朝臣都会去京郊皇家猎场待个一旬,骑马狩猎,放松身心。
宗元嘉之前还天天往慈宁宫跑,频繁到连青衣都在岑意言面前犯嘀咕,不懂为什么督主一直拉着自家太后娘娘讨论政务,是何居心;不过宗元嘉听说有春猎这回事,来的次数便直线下降,又开始往练武场跑,锻炼骑射去了。
岑意言知道他是想练好骑射,至少不输给以前曾跟岑意言议过亲、相看过的世家公子。
之前宗元嘉突然提到这一茬,醋得很,非要逼岑意言一一列举出人员名单。
岑意言简直大无语:“这只是世界背景进行自我完善的结果,我穿过来的时候都是太后了,而且也不是我去议亲相看的啊。”
宗元嘉“哼”了一声:“但是世界背景是根据你的潜意识自我完善的,你为什么完善着完善着,会把那么多帅得各有特色的世家公子完善成你的相亲对象?”
岑意言摇着团扇:“这就是了,因为他们帅得各有特色啊。”
“古语有言,‘食色性也’,在男未婚女未嫁还单身的时候,看看帅哥不是很正常的嘛。”
“这不就跟那些颜狗追星是一个心理,只是喜欢脸而已,又不是真的要跟他们在一起。”
宗元嘉顿了顿,咬牙:“怪不得之前的直播世界你造出了个全是帅哥的‘白云上’粥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暗地里专做拉皮条生意的‘天上人间’呢!还有那个有着帅哥店员的奶茶店!”
岑意言:“……”
这家伙记性是不是太好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