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场。

徐导还没等来去喊裴云玖的严倾,就在这儿被初入剧组的元望堵住了。

元望谦恭有礼地问:“徐导,我的戏份是今天下午开始是吗?”

徐导一怔,皱眉去看跟在元望身后的副导演,沉声问:“下午的通告单还在修改中,你怎么就放出去了?”

副导演“啊”了声,惊道:“我以为就是按原定的来,刚好在路上碰到了元望,他说想过来看看,我就带他来了。”

徐导皱着眉,没说话。

元望笑着打圆场:“没事,我只是来看一下剧组,有没有轮到我都没关系的。”

徐导面色不虞的点头,“因为你的排期要求,具体的安排我们还在修改中,最终一期应该是一个小时后发给你。今天下午要拍的话,也只是补拍舒城之前拍过的那一场,”

元望似是没察觉徐导对他的态度,笑着说:“好的,静待安排。”

副导演见惯了徐导温和的脾气,现在反而摸不着头脑,刚在心里嘀咕了几句,就见徐导忽地抬头,神色又恢复了温雅。

徐导朝前方朗声唤道:“严倾,云玖,来这里。”

元望笑容一顿,依旧笑吟吟地转过身,和副导演一同看过去。

裴云玖好不容易才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压了下去,平复下来后,和严倾并肩走过来。

他们走到前来,才恍然看到元望一般。

严倾目不斜视,只是像徐导点头示恰E嵩凭粱辜倌<傺的扫元望一眼,再看向徐导,“徐导,是要在这里对戏吗?”

徐导笑眯眯道:“是啊,我刚看你状态不太对,就想着干脆把你和严倾一起叫来试一试,实在不行,咱们再改。”

裴云玖略显飘忽的视线落到严倾身上,只停顿了一秒有收回,轻轻点头:“我没问题,但刚刚路上来得太急,还没来得及和严倾说。”

闻言,严倾侧头看他一眼,目露疑惑。

徐导毫不在牵大手一挥,“不急,走,先去那坐着,你们边说边找感觉。”

裴云玖点头应下,见严倾还疑惑地盯着自己,咳一声低声道:“走吧,别杵在这里。”

严倾不疑有他地跟上。

元望停在原地,见那三人若无旁人的聊了几句就要离开,徐导也丝毫没有向他们介绍自己的打算,他笑容浅了浅,去看副导演。

“马导,裴哥和严哥是要对戏吗?怎么这么急的样子啊。”

副导演马洲对他挺有好感的,乐呵呵道:“刚刚徐导不是说在调通告排单吗?就是因为第一版排单后面有两场比较复杂的戏,严倾和云玖还没准备好,现在先试着看一下效果,如果不行就往后延期,再做第二版备用调整。”

“哦?”元望一脸惊奇,“什么戏还能难倒裴哥?我看了剧本,应该没那么难啊。”

副导演摇摇头,“云玖肯定是没问题啊,主要在严倾。你可以理解为严倾不习惯嗯——感情戏,后面不是有两场吻戏吗?严倾和云玖现在就在练这两场。”

元望恍然,笑着说:“严哥第一次演戏,这种感情戏确实有些困难。”

“是啊。”副导演附和一声,摆摆手道,“我也跟去看看,还要考虑一下下午的通告呢。”

元望连忙道:“我能去看看吗?”

“可以呀。”副导演点头笑道,“又不是什么私密表演,后面说不定还要剪到花絮里,你想看就一起来吧。”

走到对戏的地方时,严倾已经知道要做什么。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后面的剧情,在徐导炯炯的目光下,轻轻点头:“可以。”

别说徐导,裴云玖都诧异的看他,确定道:“是吻戏。”

严倾颔首,“我知道这一段要怎么演,学长放心。”

裴云玖眉头下鞘杜〉搅艘黄穑他微微低下头,没人其余人看到自己的表情。

为了营造代入的氛围,徐导专门让人准备了一口假棺材,他拍拍棺材板,朝裴云玖招手,“云玖,过来躺下。”

严倾看着裴云玖慢慢走到棺材边,然后躺下,闭上眼睛。

他的呼吸忽地一滞,一晃神间便入了戏,阵阵闷闷的疼痛如丝弦,在心尖上牵扯着,刺痛难耐。

徐导向严倾挥手示恰

严倾回过神来,微微闭上眼睛,再睁眼的那一瞬,眸光暗下,眼中空洞无光。

他抬起眸直视前方,抬起脚,缓缓地往前走,一步一步,步伐沉重而悲哀。

他不敢呼吸,害怕将葬礼上如铁锈般沉重的空气吸入肺中。

徐导悄悄离开假棺材,退出严倾的视线范围。

这一段没有任何台词,有的只是失去爱人的人的痛苦悲鸣,以及被世俗所厌弃的沉重一吻。

棺材里的人已经没了呼吸,面色苍白,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再也不可能睁开眼睛。

严倾双手搭在棺材的边缘上,视线落到棺材里的人时,双手猛的一紧,连毛毛愣愣的刺扎入手中都无知无觉。

他弯下身子,单膝跪地,屏住的呼吸夹杂着痛苦、悲怒,一涌喷薄而出,有沉又重,逐渐急促。

“阿越——”严倾低低的哀鸣,他伸手去触碰躺着那人的脸颊,轻轻一触,又像烫到了似的匆匆抬起。

他声音哑下,轻笑一声,轻到如风嘶鸣,“一路,走好……”

滚烫的气息轻轻压下,夹杂着呼吸的一吻就这样落在了裴云玖的脸上。

一滴泪水砸落,明明没有温度却烫得裴云玖睫毛微颤。

他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几乎扭曲在了一起,又酸又痛。

恍惚间,又一声比之刚刚越发低哑的声音传来——

“学长……”

语中带颤,带着几不可闻的泣音。

裴云玖浑身一颤,他抑制不住地睁开眼,急切的视线追寻着含泪微笑的人。

“严倾——”裴云玖无法控制自己的声音。

严倾望着他,眼中的水光还没敛下,笑容缱绻,仿佛是在确定他的幻听般再一次唤道:“学长……”

裴云玖猛地坐起,额头不管不顾重重的砸在严倾肩膀上。他深深呼吸,抵着严倾的肩膀道:“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