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2 / 2)

“多少?”

“八块八。”

周时轲嗑着瓜子,“无聊?”

杨上臣烦躁地摸了摸耳朵上的纹身,“我他妈就是不甘心,他说分就分,说和好就和好,没事儿就找我要钱,玩不死他。”

“宋安年缺钱?”周时轲对宋家没什么印象,因为宋家是清流,书香门第,全家都恨不得是开口就“之乎者也”的文化分子,长辈们倒还好,他家的小辈对富二代败家子之流很是瞧不起。

杨上臣说完,门口就冲进来两个男生,有一个还穿着高中生制服,眼睛少有的漂亮灵动,他躲在宋安年身后,拽了拽宋安年的衣袖。

宋安年面容清冷,神情清冽,他面无表情地从钱夹里抽出一张卡,丢在杨上臣的脸上,“杨上臣,你真以为我图你的钱。”

从来不说脏话的宋家大少爷低骂了一句“傻逼”之后掉头就走。

留在包厢里的小男生前看看后看看,踌躇了一会儿,为宋安年小声打抱不平,“宋哥哥想和你和好,找不到理由,才找你要钱的,因为你之前把他拉黑了,他好不容易才联系上你,怕说别的你不回复,宋哥哥谈恋爱没经验,你不能这么对他。”

杨上臣憋着气,“滚!”

盛灿委屈死了,瘪了瘪嘴,转身跑了。

周时轲没忍住笑,“这个小的对你翻白眼,他也是宋家的?”

“屁,”杨上臣抱着手臂气死了,“是那个死了老婆的宋旗升从外头捡的,跟宋家没关系。”

“长得挺好看。”周时轲真心实意的夸奖。

少见有男生能将妩媚和清纯糅杂在一起,却没有丝毫违和感。

“宋家对他宝贝着呢,宋安年他弟就差给他亲手喂饭了。”杨上臣发觉自己越扯越远,冷哼了一声,一脚将茶几踹老远,满脸的不快都写在脸上了,四周的人玩的动静变得小了一些。

周时轲接过来不知道谁递过来的一杯酒,没喝,放到了一边,那人又非常主动地坐在地上,将下巴抵在了周时轲的腿上,媚眼如丝。

杨上臣瞥了一眼,嘀咕道:“我是不会去追的。”

周时轲揉了一把那小男生的头发,低声道:“我没让你去追。”

杨上臣:“……”

过了会儿,音乐声又大了起来,杨上臣端着杯酒只在手里转,也没见少一截下去,周时轲是知道宋安年的,宋家小辈与北城富二代圈子泾渭分明,他们的日常娱乐就是读书写字画画,宋安年和杨上臣当时谈恋爱得到了他们老爷子的极力反对,宋安年随便找了个理由,被这个圈子嘲了那么多年,这回又低头,理由又那么牵强,宋家的孩子个个骨头硬得不行,把尊严和骨气看得比命重,宋安年能主动低头,想必也是豁出去了。

结果杨上臣……

“我让你去的,”周时轲推了杨上臣一下,“不是你自己要去的,行了吧,赶紧去。”

杨上臣立马放下酒杯,站了起来,“反正不是我要去的。”

结果杨上臣才走到门口,就被人一拳打了回来。

杨上臣头磕在地上,发出重重地一声闷响,离得近的人被吓了一跳,纷纷忙不迭地后退,音乐没人去管,周时轲迅速站起来过去把杨上臣扶了起来。

站在门口的人面容很是陌生,眉眼与宋安年有几分像,但宋安年要温润许多,眼前这位还穿着高中生的校服,五官有着亚洲人少有的深邃立体,神情倨傲冷漠。

还是少年,身量竟然不低于杨上臣,气势也没输半分。

“杨二,”男生语气淡漠,“别缠着我哥了。”他全程没有气急败坏,冷静得仿佛是在例行公事。

接着,他拽走了之前那个漂亮的小男生。

小男生不停往回看,“哥哥,你不是说不能随便打人吗?”

宋胥年弯了弯嘴角,变脸比翻书还快,“打不过就不能随便打。”

杨上臣擦干净嘴角,抬脚就要追上去,被周时轲拉住,杨上臣气得破口大骂,“是他妈宋安年甩的我,现在倒成我的错了?”

“谁他妈说宋家人都是读书人的?读书人有这铁拳?”

“妈的宋安年的好弟弟,给我等着!”这么一闹,杨上臣是不会去追了,他把自己摔在沙发里,猛灌了两杯酒,不再说话了。

周时轲拍了拍杨上臣的头,一副过来人的语气,“有什么就要说清楚,你和宋安年之间只是误会。”

杨上臣翻身过来抱着周时轲的腰嗷了一声,“他竟然让他弟打我,打得好疼,三儿,我好疼!”

周时轲被这搞得手足无措,“你不是上边的吗?”

“上边的怎么了?”

“你哭什么?”

“上边的就不能哭了?”

“倒也不是。”

只是杨上臣向来又横又混,周时轲不出头,他就是说一不二的存在,这么嗷嗷叫还是头一回。

“你别动。”周时轲掏出手机,打开视频录制,对着杨上臣的脸按了开始,“继续。”

杨上臣:“……”

“我去外头听他们唱歌,”周时轲关了手机,这里头乌烟瘴气得很,呆着闷,“你自己缓会儿了赶紧走吧,我记得宋家有晚上九点的门禁。”

杨上臣:“……”

唐皓也跟着周时轲出来了。

周时轲找了个卡座坐下,看着紧张兮兮的唐皓,没说话。

唐皓左右看看,压低嗓音说:“阿轲,外面会不会有人拍你啊?”

“不会,”周时轲点了两瓶酒,“他们进不来。”

会员制的酒吧消费要求和等级要求缺一不可,而进得来也没那个胆子拍了发布出去。

不是说周家独大,而是周家和很多企业都有合作,没必要为了八卦伤害和周家的交情,得不偿失。

唐皓这才放下心。

他两年没见周时轲,他觉得周时轲跟两年前相比来说,变了许多,他的张狂变得不显山不露水,反复什么都不被他放在眼里,都可以轻飘飘地放了过去。

他像一只闲来无事的优哉游哉的小豹子,没事儿舔舔爪子,心情好就什么人都能容下,心情不好抬起爪子就是一下。

眉眼一抬一落,令人的心跳也跟着起起落落。

舞台上有乐队在唱歌,一首歌已经接近尾声了,周时轲耷着眸子,嘴里含着一口酒也没往下咽,直到唐皓慢吞吞一脸忐忑地靠了过来。

“阿轲……”唐皓犹豫道。

周时轲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他尾音刚落地,唐皓的吻就贴了过来,青年眼睫不安的颤抖,鼻息温热,身上还是孩子气的草莓味,他的手指都快抠进了皮质的沙发靠背。

唐皓不会接吻,只与周时轲贴了几秒钟后缓缓后退,他不敢看周时轲的脸色,却保持着原有的姿势,“我喜欢你,好多年了,一直喜欢你,你……”

唐皓咽了咽口水,一句话仿佛已经用尽了全部的勇气,“你……你……你也喜欢我吧?”

周时轲望着唐皓没有说话。

唐皓还像几年前的那个样子,单纯脆弱的模样,一脸希冀地看着他。

过了良久,周时轲用拇指轻轻擦去了唇上的水痕,唐皓的脸色霎时间变得惨白。

唐皓嘴唇颤抖,正欲开口,台上就换了一首新的歌,上去唱的人也是新的人,嗓音开口,就让周时轲眉眼一怔。

台上的人戴鸭舌帽,抱着吉他,动作有些青涩,至少在周时轲这个专业人士眼里是这样的。

音乐的前奏一出,周时轲听出来是自己的歌,但不是最近几年写的,而是那年他和傅斯冕还没分手的时候,他随便划拉的一首草稿。

时隔已久,周时轲已经忘了当时写这几句词时候的心情,可歌词字字都在帮他回忆。

歌手的嗓音低沉清冽,偶尔的转音也不太熟练,可胜在是用心唱,综合来说,是动听的。

我们亲密无间,我们形影不离,我没有不开心,只要在你身边,我就是开心的

你也爱我吧,像我爱你那样,或者,比较爱我也可以

不爱也可以,别离开我

歌手唱的时候一直看着周时轲所在的方向,可惜他戴着帽子,使他的面容模糊不清。

但借着台上略显黯淡的光,周时轲还是凭借声音分辨出了这个人,熟悉的下颌线,抚摸过无数遍的手指,熟悉的声线偏冷的嗓音,还有攀爬在耳后下颌那道蜈蚣一样的疤痕。

词一个字都没变,当初都是周时轲想要对傅斯冕说的话,现在却从傅斯冕的嘴里唱了出来。

就像之前周时轲一直默默守在傅斯冕身边,现在轮到傅斯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