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秋倒是不着急,他一边小口小口地喝酸梅汤,一边算着蒸发的水分能让他多喝多少好喝的饮料。
幸而管理员很快来了,来的还是个“真·管理员”。
“钟豫哥哥。”邱秋惊讶,把手上剩了半碗的酸梅汤递过去:“是你啊。”
钟豫带着一阵热气进来,唔了一声,看着他:“蒸熟了么?”
“啊?”邱秋茫然。
钟豫笑了笑,接过邱秋的碗,喝了两口就递还回去,好像并没有多热似的。
万能的监护人,不仅会做菜,还会修房子。
邱秋跟着钟豫来到几百米外的一处公共设施,见他拉开一个大箱子门,拿着工具一通扯扯,敲敲,便合上道:“好了。”
邱秋严肃鼓掌。
这会儿已经下午三点,两人并肩回恶魔食府,邱秋问:“你还回去么?”
早上是钟豫送他来的,晚上也得接他回去。
“不了,”钟豫收拾东西,把棒球帽往下压了压:“我们现在就走。”
“走?”邱秋歪头。
“带你吃饭去,去么。”钟豫把屋子里的电器挨个打开,确认都能运行,懒懒道:“早上那个——‘欢迎食评大师王梧先生来危燕区莅临指导’,还记得吗?”
邱秋当然记得,白小旭和狗狗们念叨了一天呢,但当他张开嘴,说出来的话只剩了一个关键词:“要吃。”
钟豫:“…………”
——
傍晚七点半,梦鲤乡外又在排长队。
今天却与往常稍有不同,阶梯外延伸到街面上,拉出了两道警戒线,中间铺了条红毯。
外边叫号的声音都比平时小了,还放出高雅得宛如交谊舞会专用曲目的背景音乐。
这显然是要来什么大人物了。
警戒线外等位的食客们热热闹闹的猜测,王梧大师的名字不断被提起。
同样的声音也充满店内后厨,一提到王梧大师,厨师们便充满干劲。
马源今天穿着簇新的厨师长服,头戴高帽,化了个妆都盖不住满面红光。他指挥着一名学徒把清炒山药盛盘,而后步履匆匆出来找领班。
“人来了没?”他一把抓住领班手臂。
领班一个趔趄,烦躁道:“没呢!你急什么啊,我都说了,来了我会叫你的!”
马源讪笑一声,眉目间却有一丝阴沉,心想那可未必。
他跟领班关系不好,有过几次不大不小的冲突。
今天他想在王梧大师进门时就去迎接,好在他面前露个脸,但师父那儿又要人帮忙,他没法儿一直等在店外,便叫领班帮忙盯着。
可领班看出他的重视,说不定不仅不帮忙,还故意使绊子呢?
这么一想,马源心中生出几分懊悔来,早知道先前不跟他掐了……可现在后悔也没用,他只能自己跑得勤快一点。
此刻大厅外,红毯上空荡荡,马源看了眼时间,狂奔回后厨,打算十分钟后再出来看看。
路过一区时,一名小厨师气喘吁吁叫住他:“马老师!”
马源皱眉道:“怎么?”
小厨师眼睛通红,像要哭了,结结巴巴说:“那个,黄金狮子头,是要用三区小厨房的高压锅的……但覃老师不让我们进去,客人还等着出餐、”
“那就用砂锅煮。”马源不耐烦了:“这点变通都不会吗?”
小厨师一愣:“可是,可是……”
“没什么可是,”马源很凶地说:“今天店里迎接贵客,孰轻孰重你搞不明白吗?废物。”
马源骂完,不再理会那个叫不上名字的小厨师,匆匆进入小厨房。
他的师弟们足足七八人,都围着师父转。
室内相当安静,只有师父时不时做出指示。
师父作为主厨,做菜时相当专注,像是没注意到马源出去一趟又进来。马源松了口气,自然地加入切豆腐的行列。
做了一会儿,终端轻轻震了震,他心道十分钟过去了,便又假装拿食材,掀了帘子出去。
大厅外传出喧闹声音,马源立刻知道人到了。
该死的领班,果然没有通知他。
马源顾不上恼恨,急急忙忙来到正门外,强行挤进领班和一位侍应生中间,冒出头。
“哎呀,你来啦。”领班假惺惺看看身侧:“我正要叫你呢。”
马源呵呵两声,面上努力扬起最灿烂的笑容,打算迎接王梧大师。
最先到的是危燕区某大学的一名教授,冷淡地与经理一行握了手,进去了。
接着又来了几人,都是危燕区有头有脸的人物,打扮得与红毯十分匹配。
马源已经有些焦躁了。
他出来的时间有点长了,但王梧大师迟迟不到,他现在回去功亏一篑。
正想着,又来一辆车。
这辆大车是低调的黑色,显眼处竟没有车标,但一看就是顶级好车。
车门打开,下来两个人。
前者黑衬衫短外套,一顶棒球帽把脸遮了大半,左手戴着半指手套。后者穿了件卡通T恤,及膝短裤,大晚上的,竟然扣了副大墨镜。
四周看热闹的人群一时竟静了静。
感觉他俩画风与红毯和交谊舞金曲格格不入,应该切歌,切一曲怼天怼地的新时代说唱。
两位rapper丝毫没有破坏气氛的自觉,一路疾走上了台阶。
“钟队长!”经理显然提前做了功课,表现热情。
钟豫稍抬棒球帽,与他握手,又一个个握过去,直到见到马源。
“好巧啊。”钟豫挑了挑眉,笑道:“马什么先生。”
马源:“…………”
马源僵硬得几乎抬不动手,用力挤出一个扭曲的笑来,心里安慰自己,钟豫是大区管理员,来这儿很正常,很正常,很正常……
而后他与旁边的墨镜少年对上了。
“好巧啊。”邱秋欣喜地抓住他的手:“马先生,一直很想谢谢你,你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