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姝之怔愣了一下,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蓝儿居然就是已经死去的姜姒。
但当初下令处死姜姒是秦政的命令,他为何要不顾危险留下姜姒的性命?还要将他窝藏在自己身边?
“为什么?”她问。
月冠仪眼睑半敛,沉默了半晌,才道:“秋娘可记得在围场时,您追捕刺客被刺客的暗器划破了手臂的事?”
秋姝之点点头:“自然记得。”
手臂上的伤口虽然已经痊愈,但不知为何偶尔还会觉得痒痒地。
“他在您身上下了蛊。”月冠仪紧盯着秋姝之的反应:“他是唯一可以解蛊的人,如果他死了,您身上的蛊毒就会发作,所以他绝对不能死,我无论如何都要保住他。”
“”
她的沉默让月冠仪顿时无比紧张,手指紧紧揪着衣摆:“秋娘可是怪我没有将这件事告诉您?我只是不想让您忧心。”
“没有。”秋姝之揉了揉他垂下的长发:“为了我你已经和秦政撕破脸,我岂会怪你,那我身上的蛊毒可解了?”
月冠仪的凤眸暗了一下:“还未,无论我如何严刑逼问拷打,他始终不肯说出解蛊的最后一味引子,可如果没有最后一味引子,这蛊毒就会一直埋在秋娘的身体里,不知何时就会发作秋娘,是我没用”
秋姝之在他脸侧落下一记轻吻:“姜姒不是普通男子,我身上的蛊毒是他在京城中保命的唯一依仗,他自然不会轻易说出最后一位药引,严刑逼问在他身上并不会管用,有时候严刑拷打不如迂回而行。”
秋姝之眉头紧紧皱起:“如今滇王在外虎视眈眈,意图入主中原,顾郑和太后之间又有嫌隙,内忧外患,实在让我担心。”
月冠仪的脸色也凝重起来:“锦衣卫告诉我,秦政已经病入膏肓,将不久于人世,顾郑如今就动作频频,等秦政一死她肯定更加肆无忌惮,大肆拉拢秦氏势力,与太后分庭抗礼,以前朝廷由秦氏完全把持,滇王忌惮,但若秦氏内部分崩离析,滇王便彻底没了后顾之忧。”
“顾郑的如意算盘倒是算的精妙,但一切皆有变数。”秋姝之轻飘飘的说道:“秦政死后,除了那些站队顾郑的人外,秦氏一族都以太后马首是瞻,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机会?”月冠仪眉头微蹙。
秋姝之点点头:“太后虽然出身秦氏,但他也不是傻的,他是大启国的太后,是皇帝的父亲,无论怎样皇帝都会尊他敬他,与其和顾郑斗得两败俱伤,不如借着皇权之名,将顾郑打成乱臣贼子,在顾郑势力还未稳固时就断了她的根基。”
“您想拉拢太后,站在我们这边?”月冠仪心中一紧。
“是。”
月冠仪呼吸几乎停滞,拉起秋姝之的手:“秋娘,太后不是那么容易说服的。”
他这么说是有私心的,如今太后站在他们的对立面,秋娘为了避嫌已经很少和太后接触,可如果太后倒向他们这边,以后在朝中秋娘难免会和他有过多的接触。
月冠仪心中蒸腾起灼热之火,他不想让那个老鳏夫靠近他的秋娘。
“这我自然知道,但如果不维持住朝廷暂时安稳,争夺一丝喘息之机,只怕滇王已经大军压境了。”秋姝之低叹一声,眉目间尽是深刻的忧思。
“秋娘”月冠仪口中喃喃,看着秋姝之眼中的疲惫心中愧疚。
秋娘为了江山社稷殚精竭虑,自己竟然因为嫉妒狭隘之心从中阻拦,苍白的面容更加失色,像他这样腌臜的东西,秋娘愿意娶他已经是莫大的恩赐,自己何德何能再去干涉她的选择。
就算秋娘真的与太后有染那又如何,女人本就应有三夫四侍。
他依偎在秋姝之怀中,声音中渗透着一丝惶恐和坚定:“虽然太后为人精明,但您说的也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既然秋娘想做,那就去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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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宁宫,玉蕊花纷乱零落如云霞,穿过层层云烟缭绕,撩起晃动珠箔,秋姝之看见了一张绮丽哀艳的脸。
秦倾比她成婚之前憔悴了许多,模样还是那般昳丽俊美无俦,但眉目里总有一股淡淡忧伤升起,他依旧穿着一身浓墨般的厚重华服,但不再似初见般风雅照人,身上时刻散发着绝望的孤独感。
“太后。”秋姝之跪在他面前,轻声软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