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木氏看着秦正雅如此激动的样子,忙扶着他摇摇欲坠的身子,说道:“当初金榜落下,前三甲里唯有秋姝之是靠着真才实学入围的,她又颇受太后的赏识,你母亲觉得既然太后有意扶持她,不如将她纳做咱们秦氏的儿媳,稍加培养,或许还能成为第二个顺天府尹。”
“再加上那时候,府里不少庶出的公子哥本就对她倾心不已,主动上门求姻缘都被退了回来,你母亲便觉得她心气高,看不上庶出,正巧你年龄大了,若是选秀再不进行,耽误了年纪以后就不好找妻家了,便干脆决定把你说给秋姝之,你是嫡子,又是高门大户出身,秋姝之肯定会答应的。”
秦正雅回忆起了,原来当初自己在府中听到那些庶出的兄弟被拒亲而哭泣落泪,却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是局内人。
“那、那秋大人怎么说”秦正雅连忙追问。
突然脸色发白,身子微微发抖,一瞬间变得极为憔悴。
还能怎么说,如果秋大人真的对他有意,如今自己又怎么会在深宫中受折磨。
秦木氏看出了儿子的心事,宽慰道:“你放心吧,你可是秦氏的嫡子,当时的秋姝之还只是一个毫无根基的新科探花,她怎么会有胆子拒绝你。”
“那为什么?”秦正雅揪着秦木氏的袖子,眼神恳切。
“那日正不巧,下着大雨,咱们派去送帖的媒人还没走到秋家门前,打老远就看见了长皇子殿下的车驾,媒人说他当时看见一想不苟言笑阴戾无比的长皇子殿下在秋姝之面前有说有笑,软的跟只小奶狗似的,便不敢贸然靠近。”
“谁知还是被长皇子殿下发现了,他从媒人手里抢走了邀请她的帖子,还当着媒人的面撕的粉碎,眼神极其骇人,媒人都被吓破了胆连滚带爬地跑了回来。”
“我们一听长皇子竟然也掺和在其中,为了避免事端,便就此作罢了。”
“原来是这样。”秦正雅低着头,长发遮住了他的眉眼,让人看不清表情,只有语气格外的平淡冷静,冷静到让人觉得怪异。
“是啊,我和母亲当时还觉得奇怪呢,后来听闻他们大婚的消息才知道原来是长皇子殿下早就相中了妻主,提防情敌。”秦木氏感叹道:“不过说起来,他们大婚时可不是一般的热闹,满天烟花一夜未熄,听说秋姝之还在城外施粥,那场面”
“父亲。”秦正雅突兀的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的话:“我有些累了,想早点歇息,父亲你先回去吧。”
秦木氏并没有察觉出秦正雅的异样,听话的出来坤宁宫。
倒是彩儿守在他旁边忧心忡忡,他一直知道秦正雅对秋大人揣着一些见不得人的心思,秦木氏刚才的一番话只怕是在无形之中更加刺激了他
“公子、”彩儿惴惴不安,又不敢上前。
“呵!”躺在床上的秦正雅忽然低低的笑了一声。
轻飘飘的声音穿在空荡荡的宫殿里,冷冰冰带着侵入骨头的凉意,冻得彩儿打了一个哆嗦。
“哈哈哈哈哈哈”秦正雅仰躺在床上大笑着,笑声近乎绝望。
他单薄的身子随着他绝望的笑声微微起伏,脆弱的一折就碎,一滴泪从他的眼角滑落,幽暗的灯光映朦朦胧胧的映在他的侧脸,呈现出一种极致的破碎感。
突然,他猛地从床上做起,赤着脚踩在冰冷的地砖上,长发披散,面色惨白如纸,神情癫狂宛如鬼魅。
“月冠仪、月冠仪、月冠仪、”他近乎撕扯的尖叫着他的名字,语气里带着浓重疯狂的恨意,清亮明润的眼中迸出鲜红的血丝。
是月冠仪毁了他!
是月冠仪抢走了本应该属于他的妻主!
如果那天没有月冠仪从中阻挠,当初和秋大人结婚的人就会是他!现在和秋大人夫妻恩爱,琴瑟和鸣的就是他。
是他撕碎了他的婚姻,抢走了他的妻主,毁了他的一生,还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若果没有他,若果他死了
秦正雅目眦欲裂,表情扭曲交织,怨恨像一双双从地底里爬出来的厉鬼之手,蔓延至他全身,撕扯着他的四肢百骸,浸透了他每一滴血液,汹涌的很铺天盖地。
“月冠仪,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秦正雅的嗓子被生生撕裂,一股鲜血从他的口中溢出,殷红鲜血染上苍白的脸,像一只转生的艳鬼,癫狂的撕扯声如厉鬼哭嚎在宫殿内盘旋弥漫,怨气久久不散。
彩儿吓得瘫倒在地,他侍奉秦正雅十几年都没见过他露出这样疯魔的样子。
这还是曾经那个公子如玉娴静端雅的秦氏嫡子吗?他眼中弥漫的恨意像毒蛇一样致命,简直跟月冠仪那只厉鬼没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