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秋姝之本来不想给他看,但感受到月冠仪的眼神时她还是觉得心中微暖。
“其实也没什么可看的。”她解开外裳衣带,露出胸口及手臂一侧,常年被衣衫遮住的雪白肌肤在橘黄色的暖光下白的像镀了一层飘絮柔雪,精致的锁骨随着她的呼吸而隐隐起伏,纤尘不染的手臂上有一道突兀的疤痕,长而深,结的疤更是颜色狰狞。
几乎是在一瞬间,月冠仪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手指抖了抖,抚上了她的伤口。
伤疤结痂凹凸不平,她是羽林军首领少不了舞刀弄剑,刚结好的伤疤就被撕裂一些细碎的小口,血顺着缝隙流出来,好不容易好了又裂开,总是痊愈不了。
“伤口这么深,看来是免不了要留疤了。”月冠仪心中揪心似的疼。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我这里有专门治疗这个的伤药,抹上伤口能愈合的快些。”
说是治疗伤疤的药,其实不然。这是他好不容易从姜姒嘴里撬出来的药方子,虽然不能彻底解了她身上的蛊毒,但也能暂时延缓蛊虫发作。
秋姝之握住他的手:“不必了,我那里还有太后赏赐的软玉膏,这些药殿下自己留着吧。”
“父后?”月冠仪手臂僵硬愣了半晌,低下头声音落寞:“父后送的软玉膏世间少有,比我这普通的药方子好上太多。”
秋姝之尴尬的差点原地撞墙,她怎么把这茬忘记了。
秦倾和月冠仪本就不和,他们继父子的关系又极为微妙,上次他来找自己时还让他发现秦倾偷摸塞给自己的手帕,这会儿又被他晓得他送了自己软玉膏的事情,那她和太后的关系不就更说不清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这药膏是我刚入官时太后赏赐给我的。”她连忙解释道。
“我明白。”月冠仪低着头,声音活像得知妻子出轨又委曲求全的小夫郎样式,但紧握的手指已经快要把瓷瓶捏碎,可怜隐忍的模样勾的人的心尖惹人怜爱的紧。
你明白什么,你什么都不明白。
秋姝之心中叹了一声,生怕他又胡思乱想,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在他紧抿的薄唇上轻啄了一下,刹那间四目相对,呼吸紧紧交缠在一起。
“我与太后只是臣子关系,至始至终我爱的只有你一个,你相信我。”她抵着他的额头,贴着他的鼻尖,身子亲昵的靠在一起,能清晰的感受着彼此身上的温度。
普通人家的丈夫要是知道妻主养了情人外室就算再怎么大度,也会打翻醋瓶闹腾一阵,偏偏他乖巧隐忍,默默承受着一切,好像她出轨的那人是他名义上的继父,在他眼里也并不觉得这是什么有违伦理纲常的事情。
无论是雨夜被他发现的手帕,还是这次,月冠仪的眼中都不曾充斥一点愤怒或嫉妒,反而是更多的惊慌,他太害怕失去,生怕她对自己一时兴起的喜欢会随着其他男子的出现而消失殆尽,于是拼尽自己的全力去讨好她,不论善恶对错。
秋姝之甚至在想,如果有一天她跟他说自己喜欢上了皇后,他会不会连夜把皇后从皇宫里偷出来送到她的床上。
唇上突如其来的温暖让月冠仪鸦睫紧张激动的颤抖着,烛光在他的凤眼中跳跃,光芒万丈。
他小心翼翼的抱着她的腰身,感受到她没有一丝反感的一丝,又得寸进尺的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紧张到心脏在胸腔内疯狂撞击:“我相信你,秋娘我当然相信你。”
刚入宫时就送了秋娘软玉膏
原来秦倾那老东西那么早就开始打秋娘的主意。
他紧紧搂着她柔软的腰肢,手臂坚硬的紧绷像方寸囚徒的铁笼,隐藏地极深的嫉恨怨毒在这一刻从不可窥视的深渊里嘶吼爬出,浓稠阴沉如搅碎的暗浆撕裂了他姣好的皮囊,流淌的汁液上爬满最阴暗的污秽之毒。
他怎么会不嫉妒?
他嫉妒的快要被狂浪吞噬,连荒唐的喘息都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常年生杀予夺让他早就把人命当做草芥,眼前血海如山崩地陷充斥在他眼前,只有将她的身子揉碎到自己的骨肉血液里才能让他稍有一丝理智。
真心爱一个人怎么会眼睁睁看着她心里有了别人。
他满心委屈,满肚陈醋、满腹嫉恨,万顷妒海重重压在他的心上,将他的身影压得近乎佝偻。别说秋娘手下太后的手帕,就连秋娘在路上多听了哪家狐媚戏子的戏,多看了宫里哪个宫侍一眼,甚至是被她掬捧过的清水,她欣赏过的花朵,乃至被她仰望过的月亮,他的嫉妒埋在见不了光的土里阴暗滋生。
他不过是忍着,装作一副大度的样子罢了。
没有哪个女人会喜欢整日拈酸吃醋的男子,纵是一时欣喜,久而久之也只会徒增厌烦。
可无论他怎样装作大度,不吃醋,但心里总被冰刃狠狠戳着似的,一想到有人觊觎他的秋娘,他便觉得钻心嗜骨的疼,妒海在他心中越漫越深,滔天嫉妒像洪水泛滥暴涨,绝望的窒息感将他碾成一滩烂肉虫泥。
他已经成了秋娘的依附品,离了她便活不下去。
那个恬不知耻的老鳏夫,早晚有一天他会把他碾成一堆碎肉。
秋姝之对月冠仪疯癫的想法毫无察觉,她轻抚着怀里的人,他的手勒的很紧,让她有些喘不过气,她能感受到月冠仪微微颤抖的瘦削肩膀。
她绕着他垂下的墨发,汉白玉一样纤长白净的手指插入了他的发间,单薄的身子瞬间敏感的颤了一下,耳根通红一片。
她笑了笑,掩饰不住心中的柔软,亲上了他红得几欲滴血的耳垂。
耳垂湿漉漉的触感带来的巨大冲击几乎让他全身痉挛,山呼海啸的狂喜冲涌而来将他刚才满心的酸涩阴妒统统浇灭,整个人仿佛飘悬在空中,若不是他紧紧箍着她的腰身,他几乎要化成一滩浓水从凳子上瘫软下去。
“秋娘、秋娘、”他将脸埋在她的颈窝处,香香软软的气息让他本就不清醒的脑子更加陷了进去,只会口齿不清的一遍一遍喊着她的名字。
“唔——”
秋姝之听着他一遍又一遍痴恋般的声音,明明他一袭白衣清冷若谪仙,却偏偏像被什么拽下了神坛,堕落在欲-海尘世。
她心神一动,钳着他的下巴,便吻了上去。
一记绵长的深吻,两人交颈相拥在一起,跃动的烛火在两人身上笼罩了一层暖色的光晕,像隔了一层烟纱雨雾。
月冠仪激动的几乎要晕死过去,缠绵的快意将他抛上云端,脑中好似有盛世烟花绽放,一瞬间周围的一切都没有颜色,一切都变得黯淡无光,只有他的心灼热的近乎沸腾。